黎明前的海水最為黑暗。我懸浮在艾瑟利亞古城入口處，望著那座傾斜的尖塔，它像一柄鏽蝕的劍插在海底峽穀中。馬克西姆遊在我身旁，後背的守護者紋身在昏暗的水中發出微弱的金光，與古城門廊上的符文遙相呼應。
    “就是那裏。”他指向尖塔底部一個不起眼的拱門，“我能感覺到...有什麼在呼喚我。”
    三天來，我們從人魚王國全速趕到這裏，途中險些被幽靈船長的巡邏隊發現。馬克西姆的狀況時好時壞——有時能完美控製水下呼吸，有時又會突然變回完全人類形態，需要緊急浮上水麵。而現在，他後背的紋身比任何時候都要明亮，像是燃燒的金色火焰。
    “小心。”我拉住他的手臂，“黑珍珠議會可能已經在這裏設下陷阱。”
    馬克西姆搖搖頭，眼中閃爍著奇異的光芒：“不...這裏被更古老的力量保護著，他們進不去。”他遊向拱門，手掌按在門中央的凹槽處。
    紋身的光芒突然增強，順著他的手臂流向石門。伴隨著低沉的轟鳴，塵封已久的入口緩緩開啟，揚起一片沙霧。當水澄清後，我們看到了一條幽深的通道，牆壁上鑲嵌著會自發光的珍珠。
    “隻有守護者血脈能打開這門。”馬克西姆的聲音變得異常沉穩，幾乎不像他自己，“來吧，答案在裏麵。”
    通道盡頭是一個圓形大廳，中央懸浮著一麵巨大的橢圓形鏡子，鏡框由珍珠母貝和某種金色金屬鑄成，上麵刻滿了兩界文字。最引人注目的是鏡麵——它不是普通的反射麵，而是一層不斷流動的水銀狀物質，內裏似乎有星辰閃爍。
    “平衡之鏡...”我輕聲說出這個名字，仿佛早已知道它。
    馬克西姆遊向鏡麵，當他的倒影出現在鏡中時，驚人的一幕發生了——鏡中的他不是單一形象，而是同時呈現出人類形態、人魚形態和某種介於兩者之間的第三種狀態。更奇怪的是，鏡麵開始浮現畫麵：一個小男孩在沙灘上撿到一顆粉色珍珠；同一個少年在暴風雨中跳海救人；然後是現在的馬克西姆，手持黑珍珠匕首與烏蘇拉對抗...
    “它展示的是...你生命中與兩界相關的所有選擇。”我恍然大悟，“這就是守護者的傳承方式！”
    馬克西姆伸手觸碰鏡麵，鏡中的三種形象突然融合，變成一位身披金鱗鎧甲的古老人魚戰士形象。一道金光從鏡中射出，直接連接到他後背的紋身上。
    “啊！”馬克西姆痛苦地弓起背，紋身如同活物般蠕動擴展，覆蓋了他整個背部，細節變得更加精細複雜。當光芒消散時，他喘著粗氣轉過身——新完成的紋身清晰地展示出艾瑟利亞古城與另一處神秘地點的連接，那地方標記著一柄匕首的符號。
    “第一代守護者阿爾德裏奇的武器...”馬克西姆的聲音帶著回音，像是多個人同時在說話，“能斬斷任何黑魔法的”光之牙”。”
    我正想詢問詳情，突然通訊海螺傳來急促的震動——是父親發來的緊急信號！
    “愛麗兒！馬克西姆！”父親的聲音充滿緊迫，“議會提前開始了！塔拉娜說服了多數議員，說人類背信棄義攻擊了我們的巡邏隊。你們必須立刻回來！”
    我們震驚地對視。從我們離開才過去三天，按理說議會應該在明天召開！
    “是調虎離山。”馬克西姆迅速遊向出口，”他們故意引我們來這裏，好在議會發動襲擊！”
    離開前，我最後看了一眼平衡之鏡，突然想到什麼：“等等...如果這鏡子能展示所有選擇...”
    我遊到鏡前，看到自己的倒影同樣分裂成三個形象：人類艾莉亞、人魚愛麗兒，以及...一個全身覆蓋珍珠色鱗片，額心有藍色寶石的兩棲形態。當三個形象融合時，出現的是一位頭戴珊瑚王冠的人魚女王——我的母親！
    鏡中的母親對我微笑，然後畫麵變成議會現場：我看到塔拉娜正在偷偷更換照明用的水晶；拉德克長老在人類代表的飲品中添加某種粉末；最可怕的是，會場穹頂的承重點被動了手腳...
    “他們計劃在議會期間讓穹頂坍塌！”我驚呼，”同時用黑珍珠能量汙染所有人！”
    馬克西姆拉起我的手：“那我們更沒時間了。走！”
    回程比來時更加艱難。一場突如其來的海底地震擾亂了洋流，成群的深海魚驚慌逃竄，仿佛在躲避什麼可怕的東西。當我們終於趕到議會地點時，太陽已經西斜，議會早已開始。

    作者閑話：

    參加了原創大賽，送上一個大肥章，感謝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