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西斜時，齊柚和趙小荷拖著疲憊的步伐回到客棧，兩個食盒幾乎還是滿的——一天下來，她們連一半的樣品都沒送出去。
    客棧的小院裏，齊柚默默整理著被拒收的點心。這些在靠山村和縣城備受追捧的美食，在京城人眼裏卻成了上不得台麵的“鄉下玩意兒”。一種前所未有的挫敗感湧上心頭。
    “柚子姐...”趙小荷小心翼翼地問，“明天還去嗎？”
    齊柚沒有立即回答。她抬頭望著京城繁華的夜景，燈火輝煌的酒樓裏傳來陣陣歡聲笑語，而那些衣著光鮮的食客們，永遠不會知道也不在乎，有兩個鄉下姑娘正為他們的拒絕而傷心。
    “去，當然去。”齊柚終於開口，聲音有些啞，“還有幾家沒跑呢。”
    但內心深處，她已經明白，按這條路走下去很難有結果。京城的飲食文化與她們熟悉的鄉村截然不同——這裏崇尚繁複的工藝、稀有的食材、精致的擺盤，而“靠山珍味”主打的是樸實、實惠和飽腹。
    夜深了，趙小荷已經睡下。齊柚獨自坐在窗前，就著油燈的微光翻閱晏卿給她的京城商業資料。突然，窗外傳來一陣粗獷的說笑聲——是幾個剛下工的挑夫在街邊小攤吃宵夜。
    “...累死老子了，一天扛了三百包米！”
    “知足吧，有活幹就不錯了。老板，再來碗陽春麵！”
    “這麵清湯寡水的，要是有口實在的吃食就好了...”
    “是啊，京城啥都好，就是咱們窮人吃不起...”
    齊柚的手突然頓住。一個想法像閃電般劃過她的腦海——京城酒樓不屑於她的點心，是因為他們的目標客戶是達官貴人。但京城最多的，不正是這些普通勞動者嗎？挑夫、車夫、小販、工匠...他們也需要好吃又實惠的食物！
    她猛地站起來，差點碰翻油燈。對啊，為什麼非要擠進那些高檔酒樓？為什麼不自己開一家麵向普通百姓的食肆？賣既能飽腹又美味可口的“靠山珍味”！
    這個念頭一旦產生，就再也壓不下去了。齊柚激動地鋪開紙張，開始勾畫她的“平民食肆”——不需要豪華裝修，幹淨整潔就行；不需要稀有食材，就用山野常見的材料；不需要複雜工藝，但要保證分量足、味道好...
    畫著畫著，她的手慢了下來。開食肆需要多少本錢？鋪麵租金多少？需要什麼手續？在京城人生地不熟的，能行嗎？一連串的現實問題像冷水般澆滅了她的熱情。
    “我太異想天開了...”齊柚自嘲地搖搖頭，放下了筆。
    “什麼異想天開？”趙小荷不知什麼時候醒了，揉著眼睛走過來。
    齊柚把想法簡單說了說，末了補充道：“...也就是想想罷了。咱們在京城無親無故的，開食肆哪有那麼容易。”
    趙小荷卻眼睛一亮：“柚子姐，你忘了當初在靠山村是怎麼開始的嗎？不也是從零起步？”她學著齊柚平時的語氣，“”事在人為，辦法總比困難多”！”
    齊柚一愣，隨即失笑：“好你個小荷，拿我的話堵我！”
    “本來就是嘛，”趙小荷認真地說，“咱們有手藝，有特色，還有晏大人...呃，晏公子在京城的關係，為什麼不能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