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駁的牆壁，洗的發白的床單。
    陽光從窗戶撒進來給陳舊的房子裝點不一樣的色彩。
    辛如把屋子裏唯一一把椅子讓給紀琊舟，自己坐在床邊。
    屋子不大，勉強容下兩個人活動。
    “抱歉，突然來訪……”紀琊舟局促的坐著，手裏被辛如塞了一杯熱氣騰騰的熱水。
    “是過來問華誠醫院的內幕消息的對嗎？”辛如預料到了。
    “是。”紀琊舟愣了一下，隨即點點頭。
    辛如不告訴她，她也覺得沒什麼，畢竟她也是辛年死亡的旁觀者，抓不到主謀，怨恨上其他加害者，也是人之長情。
    “我想過會有人找到我，沒想到竟然會是你。”
    紀琊舟愧疚的低下頭。
    “拿出你現有能扳倒他們的證據，我在考慮要不要給你。”辛如霧蒙蒙的眼睛，看不清她的神色。
    紀琊舟拉開外套拉鏈，從內側口袋，掏出一封薄薄的信，信封完好無損，封口處用蠟封住。
    “這是我媽媽跳樓之前，寫下的檢舉信，這封裏麵的內容我也不知道，也不知道我媽豁出命也要舉報的人是否還健在，但……”紀琊舟紅了眼眶，蓄滿淚水，是提到媽媽還會淚流麵滿的小孩
    她抬手擦幹眼淚。
    “能把我媽逼到跳樓自殺，想必也不是等閑之輩。這封信我拿到時，就立馬去公證處公證了，絕對真實有效。”
    顯然這籌碼還不足以打動辛如。
    紀琊舟也意識到，話音剛落，她掏出手機，調成一個視頻。
    視頻裏，紀安瑾麵對鏡頭，手舉身份證，實名舉報溫氏旗下公司藥物研究創新實驗室，存在拐賣婦女兒童，器官買賣，篡改編輯DNA實驗等等多項，危害人類生存。
    “視頻將會在今晚晚上八點準時在各大視頻平台發布，我們也聯係各大媒體進行報道，采訪，必要時會開展記者發布會。”紀琊舟收起手機，將信件放好。
    “真的可以嗎？視頻不會被下架嗎？沒有流量怎麼辦？政府可不是吃素的。”辛如不相信網絡，“到時候竹籃打水一場空，可沒有第二次機會了。”
    “溫氏旗下發行一款保健品藥物，代言人也是溫氏旗下娛樂公司的，如今正當紅小花，任安，她是我們的人。她的公司老板叫李折，她是我的妹妹，妹夫是在政府任職風頭正盛的公職人員。”紀琊舟口齒清晰，堅定道，“我這個妹夫，可是個剛正不阿，眼裏容不得沙子的人。”
    “辛女士，請您放心，流量，話題，內部人員，我們都有。籌劃六年，這一天，我們等的太久了，必需也是絕對有著十足把握。”
    辛如渾濁的目光奇異的發著光，是陽光下閃閃發亮的淚花。
    這一天，她一直都在等。
    “紀家到我們這一代，算是斷代了，如果失敗了，紀家從此再無血親留在世上。”
    破釜沉舟，背水一戰。
    此話如雷貫耳，擊中辛如的心。
    她以為這一生都要帶著女兒逝去的傷痛和背負秘密的枷鎖，在寒冷的冬天，蜷縮著死去。
    好在，她等到了春天。
    “你的媽媽是一位名副其實的貪官，她是一個關愛下屬的好上司，也是一個有名的慈善家，也許是一個溫柔的母親，但她絕對不是個好的企業家。”辛如緩緩開口，試探她，“據我所知，她一共向境外轉移資產高達十個億，其中很大一部分，是留給你未來在國外的生活。”
    “紀新月改了遺囑名字，這些錢都進了她的口袋，如不是僥幸，我或許就會死在飛機失事裏。”紀琊舟五味雜陳，“當然，如果我安全到達國外，我也不會動這筆錢，我是國旗下長大的孩子，不能這麼做，這是我的汙點。”
    “所以，我拚了命要彌補，錯了就錯了，後果就讓我們當子女的承擔。”
    “好孩子。”辛如摸摸她的頭，從枕頭底下翻出一個鐵盒，遞給她，“所有在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失去生命的人，都在看著，看著這一天的到來。”
    紀琊舟站起身，雙手鄭重的接過，“感謝您的信任，幫辛年小姐沉冤得雪。”
    接著，重重的鞠了一躬。
    走到門口時，辛如又開口了。
    “我生年年的時候剛好是除夕夜，她降生的時間剛好卡在零點，那天是立春，我在新年和立春猶豫好久，給她取名”辛年”，諧音新年，我希望她每天都能開心快樂，就像是過年一樣。”
    辛年死在新年前。
    也沒能走出那個冬天。
    被困在那個寒冬的又何止是她們。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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