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就是為了勸說我到徐妍的陣營。”宋冷自嘲的笑起來。
    紀琊舟不置可否，不然她也進不來。
    “隻要我在回響一天，就沒辦法和紀新星完全切割，不怕我是她的臥底？”
    “你不會的。”紀琊舟輕輕說道。
    宋冷過了怨天尤人的年紀，她已經歸於平淡甚至是麻木。
    無數日夜輾轉反側，她就在想，為什麼紀新星是她的媽媽。
    孩提時一直到初中她攢下一大筆錢，她用這筆錢鑒定了她和紀新星的親子關係，也終於在出報告的前一天晚上睡了一個安穩覺。
    她從不認為紀新星會是她的親生母親。
    看著基因檢測相似度高達99.999%，她衝進廁所，排江倒海般將胃裏所有東西吐了個幹淨，最後將苦膽都嘔破了，滿嘴苦澀。
    眼淚滑進嘴裏，都無滋無味。
    如果沒有白問枝的話，她恐怕沒多久後就會自殺。
    從前紀新星對她動輒打罵，貶低打壓，她咬緊牙關，把眼淚往肚子裏咽。
    這時候她就會掏出一麵鏡子，看著鏡中和紀新星沒有半點相似的臉，安慰自己肯定不是紀新星生的，等她長大了，就去找真正疼愛自己的“親生父母。”
    精神支柱崩塌。
    變成一個渾渾噩噩任人擺布的傀儡。
    “要是死的是紀新星就好了。”宋冷淡淡地說，仿佛再說一個不想幹的人。
    紀琊舟沒回答，當年的事，她查的有點眉目。
    紀新星以她為把柄威脅紀新月，讓她畏罪自殺，讓秘密永遠成為秘密，轉頭也沒有放過她，假借紀新月的名頭騙她去機場，坐上飛往A國的航班，飛機不明不白的墜入大海，至今還未打撈完成。
    一箭雙雕。
    紀新星的目的，至今還是個謎題，怕是隻有當麵親口聽她說。
    後半夜，紀琊舟靠在牆上小憩，有人打開房門。
    回響高層有頭有臉的人都來了。
    依次將鎖打開。
    宋冷像是罪犯一樣被押走。
    “會不會太過分了？”徐伽站在她旁邊，有些於心不忍，“宋冷，也沒違反法律，怎麼能這樣對她。”
    “國家法律條規管不到這裏。”紀琊舟說道，默默跟在人群末尾。
    “真沒人性。”徐伽小聲吐槽道。
    紀琊舟四處張望，在尋找什麼。
    “紀新月沒來嗎？”
    “來了。”徐伽說道，“她在刑戒處。”
    紀琊舟點點頭。
    刑戒處有些類似於古代的祠堂，擺著的不是列祖列宗，而是裝在罐子裏一根根浸透鮮血的刑鞭，刑鞭是由門前粗壯的柳樹上就地取材，柳條的纖維和凝固後的血漬融為一體，通體暗紅色。
    引此為戒。
    受刑的柳條都是剝去外表的綠色的表皮，露出白色的筋骨，編織而成，甩起來錚錚有聲。沾取鹽水，掄圓胳膊，用出十足的力抽在背脊上，沒有規定次數，直到看不出柳條和鹽水看出本色，才罷休。
    宋冷跪在冰涼堅硬的地上，背挺的很直，昂著頭。
    紀新星連夜從國外回來，氣不打一處來，上前就是一辯，狠狠抽在她的背上。
    聲音令人頭皮一緊。
    宋冷疼的汗都出來了，渾身顫抖緊繃硬是咬牙一聲不吭。
    紀新星泄憤似的接連抽了十幾下，胳膊到了極限才停下來，喘著粗氣，鷹一樣銳利的眼神掃過鴉雀無聲的各位。
    “你。”
    紀新星一眼就看到紀琊舟。
    “來替我，我說什麼時候結束，你才可以停下。”
    紀琊舟和她對視三秒，看清紀新星眼中的戲謔。
    手足相殘是紀新星最喜歡看的戲碼。
    接過行鞭，她沒有動手。
    宋冷幾乎是跪趴在地，血從她的嘴裏溢出滴在地上，她寧願咬爛自己的嘴，不會服軟痛呼出聲。
    她笑出來，說話時噴出血沫落在地上，“紀琊舟，來！我都沒感到疼，紀新星，你老了。”
    無疑是向紀新星的挑釁，嘲諷。
    “用全力，否則連你一起打。”
    這時，門被推開，進來的是風塵仆仆的冬利雪。
    走到她麵前，奪走她手上的刑鞭，握在手上，沒有半點憂鬱，瘋狂抽打在宋冷的背上。
    那怕血肉模糊，鮮血淋漓，她也絲毫不含糊，沒有半點心慈手軟。
    紀琊舟這才恍然大悟，叛逃是故意失敗的，宋冷被一擼到底，這輩子無緣回響權利中心，把自己的心腹送到紀新星麵前，讓她不得不接受，否則，紀新星在回響真就成了一個光杆司令。
    紀新星顯然也明白了，臉色黑如鍋底。
    冬利雪的出現，人群竊竊私語，除了激動的徐伽，其他人的臉上帶了些鄙夷。
    一般執行者都由受罰者的直係上司執行，一般都是糊弄一下，交給受罰者關係親密的人繼續執行，可謂是殺人誅心。
    痛哭流涕，不忍下手的比比皆是，今日搶著幹的，還真是開了眼。
    都看的出冬利雪這是要和宋冷劃清界限，另覓出路。
    紀琊舟站了回去，徐伽說道，“讓利雪來我這兒，把你給踢了怎麼樣？”
    紀琊舟“……”
    徐妍站在前頭，聞言回頭狠狠的瞪了徐伽一眼，以示警告。
    徐伽瞬間老實了。
    宋冷被打的奄奄一息，昏死過去，又重新被抬回房間，三天內沒有人會給她醫治，要靠上天決定她的去留。
    紀琊舟跟在徐妍的身後，路過紀新星的身邊，她臉色難看的譏諷幾句。
    秉持著狗咬我一口，我不能咬狗一口的原則，選擇性無視她。
    現在的紀新星無疑是斷了翅膀的鳥，隻能無能狂怒。
    “琊舟，去和你小姨敘敘舊，看起來她有很很多話想和你說。”徐妍可沒打算放過她。
    “謝謝徐總。”紀琊舟答應下來。
    徐伽若有所思的看著紀琊舟走向紀新星的背影。
    “這就是把我逼回國的小手段？”紀新星趾高氣昂，“別白費力氣了，在我眼裏這些就是蚍蜉撼樹，自不量力。”
    “是嗎？千裏之堤，潰於蟻穴。”紀琊舟以同樣的姿態回複她，“更何況小姨你已經老了，不在年輕，也不是千裏之堤，我也不是螞蟻。”
    “好戲開場，請敬請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