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九點零八分。”紀琊舟懶散靠在徐伽房間門口前的木質圍欄上，看著手機屏幕上的時間，慢悠悠地說，“大小姐，您已經遲到了。”
    紀琊舟穿了一件寬鬆的灰色衛衣，外麵套了一件髒青色的夾克，一條不貼腿的黑色直筒褲，腳上踩著一雙白藍色的板鞋，耍酷似的在凹造型。
    “有病？”徐伽將手上拎著的校服外套扔到她臉上，轉身下樓，“不好好穿工作服，打扮的花枝招展幹什麼？”
    “春天到了，你犯桃花顛了？”
    紀琊舟遲疑一瞬，跟上她的腳步，掏出夾克內兜裏的小鏡子，撥弄一下自己的發型。
    挺帥的，沒問題呀。
    徐伽這個年紀，不就喜歡穿著打扮時尚壞壞的感覺嗎？
    怎麼不按套路出牌。
    “我這樣穿，不比他們有麵子。”紀琊舟隨手指了指站在樓下隨時待命的保鏢和助理。
    千篇一律，黑壓壓的西裝，很容易讓人下意識忽視他們的存在。
    “你的本職工作不是為我鞍前馬後嗎？第一天上崗就讓我遲到，你能不能幹？”徐伽懶得搭理她。
    “你想去學校？”紀琊舟攔住徐伽的去路，指了指餐桌上熱氣騰騰的早餐。
    徐伽沉默下來，坐到餐桌前，咬了一口烤的酥脆的吐司，“不想。”
    想到她一進班級全班同學若有若無的視線落到她身上仔細打量她，如坐針氈，如芒在背。
    可是，如果不去學校，她也不知道她還能去哪裏。
    小學時就被送去國外，都州沒有她的朋友，唯一稱的上朋友的人也隻有冬利雪，如今她被明令禁止和她接觸。
    她緩緩掃視周圍，傭人，保姆，保鏢……
    每天都有形形色色的人進出觀瀾居，她卻無比孤獨。
    “你……”徐伽重新審視紀琊舟，可怎麼看依然覺得她是個不靠譜的人，搖搖頭，“算了。”
    想不明白，為什麼要把紀琊舟放到她的身邊。
    紀琊舟將她的一言一行，細微的表情都盡收眼底，她當然知道徐伽的未說出口的疑惑，她也有同樣的疑惑。
    昨晚，回觀瀾居的路上，徐妍把她叫了回去。
    等她到了的時候，天都快亮了。
    徐妍埋首在書桌上，兩側的文件堆疊的都快比人還高了。
    “徐總，您找我。”紀琊舟恭恭敬敬道。
    “哦，你來了。”徐妍這才注意到她的到來，合上文件。
    “學校的事，你想怎麼處理？”
    “就事論事，做錯了的人挨打，道歉。”紀琊舟不假思索道。
    “小紀，我家嘉嘉不缺一個道歉，但她缺一個機會。”徐妍道。
    “機會？”紀琊舟機乎是迅速理解其中的深意，但她依舊裝傻，請示徐妍的意思。
    “你懂的。”徐妍笑意盈盈道。
    我懂個屁呀。
    “徐總，我……”紀琊舟想打個馬虎眼混過去，沒想道徐妍直接打開天窗說亮話。
    “你和溫氏關係匪淺，趁機而入，替嘉嘉討一點好處，也是不過分的。”
    都說了是趁機而入了，還不過分？？？
    “溫氏最近拿下海邊度假村的項目，你問問還缺不缺投資商，要多少我們都給。”
    紀琊舟忍住翻白眼的衝動，還真敢開口，海邊度假村是由文旅局牽引帶頭，要為都州打造一個完美的名片，給全國人民看，是一塊香餑餑，純純趁火打劫，也要看回響一口能不能吃的下，好險別噎死。
    紀新星遠在她國，也不忘指揮宋冷去摻和一腳，都兩手空空，悻悻而歸。
    “徐總，這……”紀琊舟瞠目結舌，簡直離譜。
    “盡管去辦，隻許成功不許失敗。”
    紀琊舟想原地辭職。
    “我盡力。”
    “你是不是以為我讓你爭取這個項目是為了賺錢？”徐妍問道。
    “難道不是嗎？”
    “這是我想給嘉嘉的一場現實版的遊戲，我把她養的太不諳世事，天真爛漫了。”徐妍鮮亮的手指甲有一下沒沒一下的敲擊著桌麵，“我要讓她慢慢融入進這個名利場，慢慢的被同化。”
    “而非像你一樣，失去庇護後，如同無辜迷茫的小鹿任人宰割。”徐妍漫不經心的眼神淡淡地掃視著她，“你經曆過這些，所以我想讓你幫幫她，我知道我倒台隻是時間問題，我不想讓我的孩子走你的路，太可憐了。就算給她留下金山銀山，不如教她如何活下去。”
    “這就是你，讓我在她身邊的原因。”紀琊舟反問道。
    “是。”徐妍承認，“你可以收起鋒芒，普普通通的活下去，但嘉嘉她不行……”
    紀琊舟打斷她的話，“是你認為她不行吧？”
    徐妍哽住，定定看著她，“你這話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紀琊舟搖搖頭。
    “不管怎麼樣，我希望你全心全意的對她，你是我千挑萬選送到她身邊的人，拜托了。”
    徐妍站起身鄭重的對著她深鞠一躬。
    紀琊舟麵前的不再是雷厲風行，叱吒風雲的徐總，而是一位煞費苦心的母親。
    縱然這份“煞費苦心”是反複提及，碾壓她的痛苦，依舊想幫她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