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盼，你撇不清的。”紀琊舟痛苦的皺起眉，喉間泛著酸澀，記憶裏的她早就物是人非，“我媽她犯法，她有罪，就讓她坐牢，讓她得到她應有的審判，而不是讓你們把所有事全都推到她的身上。”
    “讓一個死人抗下所有，她又不會說話，你們就這麼欺負人。”
    紀琊舟越說越心酸，眼底的淚湧了出來，胡亂用手背蹭幹淨，“我年輕，但我不是傻子，我有手有腳，我可以去查，你唬不住我。”
    “是嗎？”蘇盼扯了扯嘴角，幹巴巴笑著，“長大了。到底什麼是真相？你知道的真相是真的真相嗎？還是他們想讓你知道的”真相”？”
    “我都不得而知，隻是這盤棋盤上無足輕重的棄子，這盤棋沒有下棋人，隻有棋子和——棄子。”
    蘇盼聲音很輕，臉上帶著戲謔地笑，她希望紀琊舟知難而退，見好就收。
    “這和我沒有關係，我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什麼破棋子。”紀琊舟對於她的故作玄虛不屑一顧，“我媽，涵涵姐，安瑾姐她們都是和我朝夕相處的家人，我不接受她們一生就這樣戛然而止，凶手逍遙法外，踩著我的血和淚聲色犬馬，我要討回公道。”
    蘇盼黑白分明的眼睛像是疲憊的雄獅，失去曾經的威風凜凜卻威嚴依舊。
    “公道？”她緩慢吐出二字，“普通老百姓要想有一個公道尚且難堪艱辛，你要麵對的是整個上州城的達官顯貴，賭上你的命也無法撼動他們分毫。”
    “我的命，很重。”紀琊舟沒頭沒尾說出這句話，咬字清晰，眼神堅定。
    她一愣，隨即仰頭大笑，狹小的空間裏回蕩著她怪異的笑聲，是極為暢快的笑聲，卻夾雜著惆悵，說不出的感覺，似乎是悲傷。
    眼淚順著她粗糙的臉頰緩緩流下，紀琊舟才發現她已經淚流滿麵。
    “抱歉。”蘇盼此時已由笑轉哭，五官皺巴在一起，哭的很難看，“我對不起你，是我對不住你。”
    紀琊舟看著她狼狽模樣，心中思緒萬千，她卻沒開口。
    “你別恨小姐，別恨她懷胎十月把你生下來卻對你不管不問，別恨她總是對你視若無睹，忽視你，別恨她總是把一些事強加到你的人生，別恨她一聲不吭跳樓自殺。”
    紀琊舟的表情已經僵硬，看著他開開合合的嘴，感覺快要失聰，“什麼意思？”
    “初為人母，沒能來得及抱抱你，聽你叫一聲媽媽，就被自己母親搶走，那是我聽過最撕心裂肺的哭聲，小姐因此落下嚴重的月子病，每每你的腿因雨天隱隱作痛時，小姐她也是感同身受。”
    紀琊舟紅了眼睛，年少的她，恨她的冷漠無情，恨她不知她的身體上的痛，也不懂她一個幼兒心中渴望的愛。
    事實是，母親受到的傷害是雙倍的，**上的，心靈上的，有過之而無不及。
    “沒有一個母親不想和自己的孩子在一起，而她不能。”蘇盼跟了她一輩子，陪著她步步高升，陪著她跌入穀底，陪著她東山再起……
    到最後，參加她的葬禮，陪她最後一程。
    她的女兒……
    無顏麵對。
    “她失去她丈夫的愛，失去自己的孩子，失去本就不愛自己的父母的支持，失去權利，地位……”
    眼淚噼裏啪啦落下，恍惚間還以為時窗外下起沙沙的小雨。
    “失去了委以重任的秘書，我背叛了她。”
    “為什麼？”紀琊舟不可置信，“你們為什麼要欺負我的媽媽？！為什麼？！”
    “你不也是嗎？”
    紀琊舟捂住臉，痛哭起來。
    是啊。
    我也不懂她。
    我就是個畜生。
    過往爭吵的記憶不斷再腦海閃過，她的曾以為的無比正確的言論此刻像是耳光抽在她的臉上。
    人，怎麼能如此不成熟，不懂事。
    捂住臉的手輕輕拿開，手掌心全是水靈靈的淚漬，毫不留情的揚起手，抽了自己一個極響的耳光，右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腫起。
    “繼續說。”
    紀琊舟像是感覺不到痛一般，平靜的說道。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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