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八章:龍怒雷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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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窟內重歸死寂,隻有周圍瑩白的礦石散發著冷光,以及空氣中尚未完全散去的、星星點點的藍色餘暉,訴說著方才的別離。
淮安冷哼一聲,甚至未曾再看那地上的晷璽一眼,決然轉身,朝著洞外走去。他要去找到那一切的始作俑者——川流神君,還有對他隱瞞了一切的師父檀夙,問個明白!
然而,他剛邁出兩步,整座山洞猛然劇烈震動起來!
轟隆隆——!
頭頂塵土簌簌落下,大小不一的石塊開始瘋狂砸落,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淮安心頭一緊,加速向洞口疾衝。他並非懼怕這些墜石,而是天眼驟然傳來警兆——一股極其可怕的氣息正在他身後急速蘇醒、靠近!那威壓沉重如山嶽,帶著古老而暴戾的氣息,以他現在的狀態,絕無抗衡的可能!
砰!
就在他即將衝出洞口的刹那,一隻覆蓋著暗沉鱗甲的巨爪撕裂煙塵,帶著摧枯拉朽的力量迎麵揮來!速度快得根本不容人反應!
這恐怕就是太傅臨終前提及的、鎮守此地的古老守護獸——北狩!
千鈞一發之際,淮安麵前驟然爆開一團極其刺眼的幽藍光芒,如同最後燃燒的魂火,硬生生擋住了那足以拍碎山岩的巨爪!
北狩發出一聲吃痛的咆哮,猛地收回爪子,重重拍在地上,引得洞窟又是一陣劇烈搖晃。那藍光在完成這最後一擊後迅速黯淡,最終凝結成一顆灰撲撲的、毫不起眼的珠子,滾落在地。
“吼——!!!”北狩顯然被這突如其來的光芒激怒,震耳欲聾的吼聲幾乎要撕裂人的耳膜。它碩大的頭顱因強光刺激而痛苦地撞擊著石壁。
淮安眼神一凝,疾步上前將那枚尚存餘溫的珠子撈起護入懷中,生怕被北狩接下來的狂暴所踐踏。緊接著,他足下發力,身形如鷂子般騰空而起,在空中極其靈巧地二次借力,精準地落在了北狩寬闊布滿鱗甲的背脊上。
然而他尚未站穩,北狩便發出一聲更為狂怒的嘶吼,龐大的身軀猛地一甩!淮安隻覺一股無法抗拒的巨力傳來,整個人被狠狠摜向地麵。他在半空中強行扭轉身形,最終單膝跪地穩住了身體,但手臂和腰側仍被粗糙的地麵擦出數道血痕,火辣辣地疼。
淮安深吸一口氣,壓下喉頭翻湧的血氣,不再試圖逃離。他眼中閃過決絕的光芒,右手虛空一握,靈力光芒大盛,生靈劍赫然祭出!
“這不是我選擇的人生!”他劍指巨獸,聲音冷冽如冰,“今日我必要離開此地,你又能奈我何!”
北狩仿佛聽懂了他的挑釁,另一隻巨爪帶著呼嘯的風聲再度狠狠拍來!淮安毫不退縮,揮劍迎上,劍鋒與利爪碰撞出刺耳的金鐵交鳴之聲,一人一獸頓時纏鬥在一起,難分難解。
然而,體內未清的餘毒極大地限製了他的靈力,此刻能動用的不足全盛時期的十分之一。加之方才為對抗魔使強行使用“刹那芳華”的副作用開始反噬,腰間的舊傷如同被烙鐵灼燒般劇痛起來。這種狀態下,淮安慣用的、在無數次實戰中驗證有效的爆發式攻擊成了唯一選擇,但弊端也極其致命——若不能一擊必殺或逼退強敵,自己便會立刻陷入靈力枯竭的絕境。
淮安心中微凜,這北狩的實力遠超預估,在他傾盡全力的幾招猛攻下竟仍穩穩占據上風,甚至愈戰愈勇,氣焰滔天。感受著體內急速見底的靈力,他左手悄然一抖,一柄淬著寒光的匕首已滑入掌心。
“當啷——!”
北狩又是一掌猛擊,巨大的力量震得生靈劍劇烈嗡鳴,最終脫手倒飛出去,“錚”地一聲深深插入遠處的石壁!
就在長劍脫手的同一瞬,淮安動了!他將殘存的全部靈力毫無保留地注入匕首,身形化作一道疾馳的殘影,直刺向北狩身上那不斷遊移、畏避火光的第三隻眼!天眼早已為他預判出這隻關鍵眼眸的移動軌跡!
匕首尖端寒芒凝聚,快如閃電!
那詭異的第三隻眼似乎驚愕地微微睜大。
“鏗——!”
然而下一瞬,預想中刺破的觸感並未傳來,匕首尖仿佛撞上了世間最堅硬的物質,竟被一股蠻橫的力量生生彈開!那眼球在鱗甲縫隙中轉了一下,隨即彎起一個極其人性化的弧度,裏麵充滿了戲謔與嘲諷,仿佛在肆意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全力一擊被輕易瓦解,靈力瞬間耗盡。淮安悶哼一聲,全靠紮實的肉身功底強行落地,巨大的衝擊力震得他膝蓋發麻,險些跪倒。他緊握著被震得發麻的左手,難以置信地看向那步步緊逼的巨獸。
他如今的靈力,竟已虛弱到如此地步了嗎?連對方最脆弱的命門都無法傷及分毫?
淮安腦中閃過一個念頭——果然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
就在這時,洞內所有螢石的光芒驟然熄滅,徹底的黑暗吞噬了一切。
黑暗中,一道熟悉而清越的聲音帶著幾分戲謔,響徹整個山洞:“這山洞倒是怪得很,可著實費了我一番功夫。”
話音未落,成千上萬條嘶嘶作響的電光小蛇憑空現身!它們起初隻是零星幾點,如同幽暗中的燈火,但轉瞬之間便瘋狂蔓延,交織成一張璀璨而危險的電網,徹底照亮了洞穴,也將其中一切映得無所遁形。
沒人比淮安更熟悉這靈力的氣息——那屬於少年將軍雲樂。
北狩發出被挑釁的狂暴咆哮,晃動著頭頂猙獰的牛角,以驚人的速度猛然朝淮安衝刺而來!它的速度快得隻剩一道殘影,卻在距離淮安僅一米之遙時,詭異地、硬生生地停滯在半空——仿佛撞上了一堵看不見的、堅不可摧的牆壁!
就在北狩發動衝刺的同一瞬間,淮安感覺一隻有力的手臂穩穩攬住了他的腰,另一隻手則溫柔卻不容抗拒地按住了他的後腦,將他整個擁入一個熟悉而令人安心的懷抱裏。那動作帶著一種保護的姿態,似乎不想讓他目睹接下來可能發生的殘暴畫麵。
“殿下,別看了。”雲樂的聲音在他頭頂響起,低沉中壓抑著顯而易見的怒火,卻又在與他說話時刻意放柔。
白光漸散,淮安才看清——雲樂單手將他緊緊箍在懷裏,而在他身後,北狩正目露凶光,與那堵無形的空氣牆瘋狂角力,甚至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咯”怪響。
淮安在虛弱中低聲道:“我身上……全是血,會弄髒你的衣服。”
雲樂的聲音已經完全冷了下來:“殿下,你身上穿的也是我的衣服。已經弄髒了。”
“對不起……”淮安感到一陣愧疚。
“殿下若不能保護好自己,”雲樂的聲音壓得很低,幾乎貼著他的耳廓,“身為侍衛,是必須為殿下拚命的。”他頓了頓,語氣忽然染上一絲輕蔑的冷笑,“隻不過,就這點程度……”
滋滋——!
淮安清晰地聽到那令人頭皮發麻的電流聲再度響起,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強烈。
雲樂依舊單手環著他的腰,淮安幾乎是被徹底按在他堅實的胸膛上,耳邊能聽到他略顯急促的心跳聲。恍惚間,他感覺到那隻貼在他腰側的手再次蓄滿了精純而溫和的靈力,正徐徐注入他裂開的傷口,緩解著劇烈的疼痛。淮安不由恍惚,雲樂的靈力究竟深厚到何種地步?
那耀眼的白色電光早已蓄勢待發,頃刻間,攻防逆轉!仿佛這頭不可一世的巨獸,才是落入獵人精心布置的陷阱的獵物,而這幽深山洞,竟成了雲樂絕對的主場!
“吼!”北狩不甘地低吼著,再次朝雲樂猛撞過來。但在離雲樂僅兩步之遙時,它卻像是看到了什麼極其恐怖的事物,猛地刹住腳步!當它抬起巨大的頭顱,看到的竟是一條龐大無比、通體閃爍著銀白鱗甲的巨龍虛影,正朝它張開仿佛能吞噬天地的血盆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