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的牢房陰冷潮濕，空氣中彌漫著黴味。
    江行晚跟在謝辭身後，穿過幽暗的走廊。她的手臂傷口已經由府醫妥善包紮，但走動時仍會隱隱作痛。
    謝辭不時回頭看她，眉頭微蹙，似乎想說什麼卻又忍住。
    “我沒事。”江行晚第三次說道，“一點皮肉傷而已。”
    謝辭抿了抿唇：“牢房陰冷，對你的傷不利。”
    “比起這個，我更想知道柳文淵還隱瞞了什麼。”江行晚壓低聲音，“夏荷為何要偷表姐的日記？那本日記裏有什麼？”
    謝辭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在一間牢房前停下。
    柳文淵被鐵鏈鎖在牆上，原本整潔的文士袍已經髒汙不堪，臉上還有幾處擦傷，顯然抓捕時並不順利。
    “柳文淵。”謝辭冷聲喚道。
    柳文淵緩緩抬頭，目光在江行晚身上停留片刻，竟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江小姐也來了？正好……正好……”
    “少裝神弄鬼。”謝辭打斷他，“你的同夥夏荷已經逃了，帶著楊昭玉的日記和首飾。你知道她去哪了嗎？”
    “同夥？”柳文淵嗤笑一聲，“那丫頭不過是枚棋子，用完了自然要丟掉。”
    江行晚上前一步：“柳先生，那本日記裏有什麼？值得夏荷冒險去偷？”
    柳文淵眼中閃過一絲異色：“楊昭玉沒告訴你？”他忽然大笑起來，“有趣！看來你們表姐妹也不是無話不談嘛！”
    謝辭重重拍了下牢門：“回答問題！”
    “日記裏有什麼？”柳文淵止住笑，歪著頭做思考狀，“無非是小女兒家的心事……比如她如何愛慕自己的西席先生，如何背著家人與我月下私會……”
    江行晚胃裏一陣翻騰。
    表姐與柳文淵？那些私會……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你利用表姐的感情，就為了那對玉佩？”
    “起初是的。”柳文淵出人意料地坦誠，“但後來……楊昭玉確實有她可愛之處。”他眼中浮現一絲癡迷，“若非她執意要嫁李家那小子，我也不必出此下策……”
    江行晚想起表姐提到未婚夫時閃躲的眼神，突然明白了什麼：“表姐根本不想嫁給李公子，是不是？”
    柳文淵笑而不答。
    謝辭換了個問題：“夏荷拿走的日記裏，除了這些兒女私情，還有什麼？”
    “誰知道呢？”柳文淵聳肩，“也許記了些不該記的東西……比如那對玉佩的真正來曆……”
    江行晚與謝辭交換了一個眼神。
    看來柳文淵也不完全清楚日記的內容，但他顯然擔心其中記載了某些秘密。
    “柳文淵，”江行晚突然問道，“你說玉佩是柳家祖傳之物，為何會在楊家手中？”
    柳文淵臉色一沉：“二十年前，楊家仗勢欺人，強取豪奪！”
    “具體經過？”
    “這與案情無關！”柳文淵突然激動起來，鐵鏈嘩啦作響，“你們已經拿回了玉佩，抓住了我，還想怎樣？”
    謝辭冷冷道：“春雁的死，楊昭玉的中毒，這些都需要一個交代。”
    柳文淵沉默片刻，突然詭秘一笑：“有些事，知道得越少越好。尤其是你，江小姐……”他意味深長地看著江行晚，“你真的了解你的家族嗎？”
    江行晚心頭一震：“什麼意思？”
    “去問你父親吧。”柳文淵閉上眼睛，不再言語。
    謝辭知道問不出更多，示意江行晚一起離開。
    走出牢房，江行晚長舒一口氣，仿佛要吐出胸中鬱結。
    “他在挑撥離間。”謝辭斷言，“不必理會。”
    江行晚搖頭：“不，柳文淵雖然陰險，但剛才的話……我覺得他有所指。”她猶豫片刻，“謝大人，我想見見父親。”
    謝辭點頭：“我送你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