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廳內，茶香嫋嫋。
    楊昭玉小口啜著龍井，忽然歎了口氣：“其實這次進京，除了備婚，還有一事相求。”
    江行晚放下茶盞：“表姐但說無妨。”
    “是關於我的嫁妝。”楊昭玉壓低聲音，“其中有一對祖傳的龍鳳玉佩，據說是前朝宮中之物，價值連城。母親臨終前特意囑咐，要我妥善保管。”
    江行晚微微蹙眉：“表姐是擔心……？”
    “這一路我總覺得有人盯著我的嫁妝。”楊昭玉不安地絞著手中帕子，“昨夜在驛站，春雁說看見有人影在我放嫁妝的廂房外徘徊。”
    一旁的春雁連連點頭：“真的！雖然沒看清臉，但絕對有人！”
    江行晚沉思片刻：“表姐放心，江府守衛森嚴，你的嫁妝放在西廂房很安全。不過……”她看向枝桃，“今晚起，你與春雁輪流守夜。”
    枝桃正要應聲，花廳外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一個身著靛藍色長袍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麵容儒雅，手中握著一卷書冊。
    “柳先生。”江行晚起身行禮。
    來人正是江府的西席先生柳文淵，負責教導江家子弟讀書已有十年。
    他微笑著還禮：“聽說楊小姐到了，特來拜見。”
    楊昭玉起身行禮。
    柳文淵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片刻，才移開視線：“楊小姐遠道而來，若有需要幫忙之處，盡管吩咐。”
    “多謝柳先生。”楊昭玉柔聲道。
    柳文淵又寒暄了幾句，便告辭離去。
    江行晚注意到，他臨走時又深深看了楊昭玉一眼，那眼神讓她莫名有些不舒服。
    “這位柳先生……”楊昭玉欲言又止。
    “教書的，在府上有些年頭了。”枝桃快言快語，“就是看人的眼神怪瘮人的。”
    “枝桃！”江行晚輕斥，“不得無禮。”
    枝桃吐了吐舌頭，不敢再多嘴。
    ——
    晚膳時分，江太傅終於從書房出來見客。
    江行晚陪著楊昭玉來到正廳，隻見父親端坐在主位上，身旁站著一位約莫三十出頭的婦人——正是江行晚的繼母林氏。
    “昭玉見過姑父、姑母。”楊昭玉恭敬行禮。
    江太傅年近五旬，麵容嚴肅，此刻卻難得露出一絲笑意：“起來吧。你父親身體可好？”
    “托姑父的福，父親一切安好。隻是腿疾又犯了，不便遠行，才讓我先行進京備婚。”
    林氏上前扶起楊昭玉，笑容和藹：“好孩子，路上辛苦了。你的住處可安排妥當了？”
    “行晚妹妹安排得很周到。”楊昭玉微笑回答。
    江行晚站在一旁，靜靜觀察繼母與表姐的互動。
    林氏是父親在原配夫人——也就是江行晚生母去世後續娶的，雖對她不算苛待，但也談不上多親近。
    此刻看林氏對楊昭玉如此熱情，江行晚心中不免有些異樣。
    ——
    晚膳後，江行晚送楊昭玉回西廂房。
    夜色已深，府中燈籠高掛，照得青石板路泛著微光。
    “行晚妹妹，”楊昭玉突然壓低聲音，“我總覺得這府上有些……不對勁。”
    江行晚腳步一頓：“表姐何出此言？”
    “說不上來。”楊昭玉搖頭，“或許是我想多了。隻是……”她猶豫片刻，“晚膳時，我注意到那位柳先生一直盯著我看。還有，你繼母身邊的那個嬤嬤，眼神陰測測的。”
    江行晚安撫地拍拍她的手：“表姐初來乍到，難免敏感些。柳先生雖有些古怪，但在府上多年，從未有過逾矩之舉。至於李嬤嬤……”她頓了頓，“她是繼母從娘家帶來的，性子是冷了些，但對繼母忠心耿耿。”
    楊昭玉勉強笑了笑：“或許是吧。”
    兩人走到西廂房前，春雁和夏荷已在門口等候。
    江行晚囑咐了幾句注意安全的話，便告辭離去。回到自己院中，江行晚卻毫無睡意。
    她坐在窗前，望著院中的海棠樹出神。
    謝辭今日的警告、表姐的不安、柳先生的眼神……種種細節在她腦海中盤旋。
    “小姐，”枝桃端著熱水進來，“您在想什麼呢？”
    江行晚搖頭：“沒什麼。今晚你與春雁守夜，務必警醒些。”
    “放心吧！”枝桃拍拍胸脯，“有我在，一隻蒼蠅都飛不進表小姐的房間！”
    江行晚失笑，心中的不安卻未消散。
    她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情即將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