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變草原的生態？製定草原的規則？”
    曹操反複念叨著這兩句話，隻覺得一股難以言喻的豪情在胸中激蕩。這已經完全超出了軍事的範疇，上升到了文明與秩序的高度。
    帳內，無論是足智多謀的荀彧、郭嘉，還是勇冠三軍的夏侯惇、許褚，此刻都陷入了深深的震撼之中。
    他們感覺自己的思維像是被一柄重錘狠狠砸開，看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新世界。
    之前討論的，是如何打贏一場戰爭。而現在，陳默提出的，是如何終結一個時代！
    “守拙，你的意思是……”郭嘉的眼神亮得驚人，他似乎捕捉到了一絲靈感，但又不太確定，“我們不僅要打敗他們，還要……教化他們？”
    “教化？”陳默笑了，搖了搖頭，“奉孝，你還是太仁慈了。對於一群時刻想要你命的餓狼，僅僅用教化，是遠遠不夠的。在教化之前，我們得先做一件事——敲碎他們的獠牙，打斷他們的脊梁，讓他們從狼，變成狗！”
    這話說得殺氣騰騰，卻讓在場的武將們聽得熱血沸騰。這才是他們熟悉的守拙先生，溫文爾雅的外表下，藏著的是一顆比誰都狠的心。
    “先生說得對！就該這麼幹！”夏侯惇大聲叫好。
    陳默沒有理會眾人的反應，他徑直走到那副巨大的軍事地圖前。這幅地圖是曹營耗費巨資，結合了前朝圖輿和斥候多年的勘探繪製而成，中原地區的山川河流、城池關隘標注得極為精細。
    然而，陳默的目光，卻完全沒有停留在中原腹地。
    他的手，越過了幽州，越過了長城，直接按在了長城以北那片廣袤而略顯粗糙的區域。
    “諸位請看。”
    所有人的視線都跟隨著他的手指移動。
    “這裏，是鮮卑人的活動範圍。東起遼水，西至西域，北接大漠，南鄰我大漢邊境。麵積之廣，數倍於我們剛剛平定的冀、青、幽、並四州。”
    他的手指在地圖上緩緩移動，像是在**一片即將被征服的土地。
    “我們以往的目標，是什麼？是柳城，是彈汗山，是某個部落的王庭。”他的手指在這些具體的地點上點了點，“我們打下這裏，殺死他們的首領，然後呢？我們就班師回朝，等著他們舔舐傷口，選出新的首領，幾年之後卷土重來。”
    “這種打法，就像是跟一個巨人玩打地鼠的遊戲。我們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敲下去一個，另一個又冒出來，永無寧日。因為我們始終是在別人的規則裏，被動地應戰。”
    說到這裏，他的手指猛地張開，不再指向任何一個具體的點，而是以一種不容置疑的姿態，畫了一個巨大無比的圈！
    這個圈，從遼東開始，向北囊括了整個烏桓故地，隨即向西，將鮮卑三部——東部的軻比能，中部的步度根，西部的泄歸泥。
    其所有的活動區域，乃至更北方、更西邊那些不知名的、零散的遊牧部落，全部都圈了進去！
    整個北方的草原，從東到西，幾乎都被他這一圈囊括在內！
    “嘶——”
    這一次，倒吸涼氣的聲音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響亮，都要整齊。
    如果說之前陳默的理論是思想上的震撼，那麼現在，他這隨手一畫，帶來的就是視覺和心靈上的雙重衝擊！
    這已經不是狂妄了，這是神魔般的野心！
    “守拙……你……你這是何意？”饒是曹操，此刻的聲音也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他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大膽，吞並四州，虎視天下，可跟陳默這隨手一畫比起來，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陳默轉過身，麵對著一張張驚駭到無以複加的臉，他的表情卻平靜如水，仿佛剛才隻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的意思很簡單。”
    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響徹在每個人的心底。
    “我們要的，不是一場勝利，不是殺死軻比能，也不是奪取彈汗山。我們要的，是這片草原未來百年的安寧！”
    “我們要的，是讓這片土地上所有的人，都按照我們製定的規則活下去！他們的牛羊歸誰所有，他們的部落由誰統領，他們是拿起彎刀還是拿起鋤頭，都必須由我們說了算！”
    “我們要的，是徹底終結”胡患”這個困擾了華夏數百年的噩夢！從今往後，隻有大漢的邊疆，再無南下的胡人！”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
    眾人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頭皮陣陣發麻。
    這口氣，未免也太大了！
    這已經不是地圖炮了，這是要用墨水在地圖上重塑一個文明啊！
    荀彧的嘴唇翕動著，他想說些什麼，卻發現任何言語在這樣宏偉的構想麵前，都顯得蒼白無力。
    他看著陳默，那個依舊年輕的身影，在跳動的燭火下，仿佛被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暈，顯得那般不真實。
    他內心瘋狂吐槽：守拙啊守拙，我以為我幫你跟主公修複關係，是讓你回來好好輔佐，不是讓你回來直接把主公的CPU給幹燒了啊！這餅畫的，怕是女媧都補不上！
    郭嘉則是雙眼放光，他猛地灌了一口酒，臉上泛起病態的潮紅，興奮地說道：“有意思！太有意思了！守拙，你這家夥的腦子裏到底裝了些什麼？快說，你的計劃到底是什麼？我等不及了！”
    曹操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他緩緩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地圖前，伸出手，覆蓋在陳默剛才畫的那個大圈上。
    他的手在微微顫抖。
    他能感受到，那片看似粗糙的地圖下，蘊藏著一股何等磅礴的力量。那是無數的牛羊，無數的勇士，是一片桀驁不馴的土地。
    而現在，他最信任的謀士告訴他，他可以將這一切，都握在手中。
    “守拙，”曹操的聲音沙啞而低沉，他轉過頭，死死地盯著陳默，“你知不知道，你畫下的這個圈，意味著什麼？”
    “我當然知道。”陳默迎著曹操的目光，沒有絲毫退縮，“意味著一場前所未有的挑戰，也意味著一個前所未有的機遇。一個能讓丞相的功績，超越曆代帝王，甚至比肩秦皇漢武的機遇！”
    秦皇漢武！
    這四個字，像是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了曹操的心髒上。
    他一生所求，不就是這個嗎？
    帳內的氣氛，在這一刻凝固到了極點。所有人都被陳默描繪的這幅宏偉藍圖所震懾，他們的大腦在飛速運轉，試圖理解並消化這個瘋狂的計劃。
    他們知道，一旦這個計劃開始實施，整個天下，都將為之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