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遇暴雨蝸行城暉高道,疑瑞王探查往日秘辛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646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前往城琿高道途中,天公不作美,竟下起了暴雨,行軍受阻,陸瓊隻好領著軍隊在山洞裏避雨。
    “不眠不休……”陸瓊跟中邪了一樣一得空就念叨著,他雙眼空洞望著洞外,噼裏啪啦的雨點聲也沒把他拉回現實。
    傅鄉月看著他萎靡不振的樣,一臉鄙夷,“他怎麼了?”
    談雲鶴笑笑,“我騙他說到城暉高道需要不眠不休走一個月,他就變成這樣了。”
    盡管談雲鶴和傅鄉月在陸瓊背後竊竊私語,但是陸瓊耳朵尖,清晰地捕捉到了關鍵字“騙”。
    陸瓊宛如惡鬼一般怨氣纏身,幽怨地回頭盯著談雲鶴,“你說到了騙字對吧……?”
    “哎呀……被聽見了。”談雲鶴麵上帶著心虛的表情,可話裏卻聽不出半分。
    陸瓊猛地站了起來,三兩步竄到談雲鶴麵前,“你居然騙我!你怎麼可以騙我?!”
    談雲鶴左右躲閃來自陸瓊的言語攻擊,他掩麵微笑,眉眼彎起,陸瓊的動作一下子頓住了,他隻覺得忽然間對他有些熟悉,到底是哪裏熟悉呢?
    “好了,別鬧了。”傅鄉月出聲製止了這倆“小孩”,他心裏歎了口氣,貌似他才是整個軍隊裏最小的吧?怎麼陸大將軍失憶之後,連帶著談軍師都變傻了?
    這場暴雨斷斷續續下了一周,等陸瓊一行人走出山洞,外麵的郡縣幾乎要被淹沒。好在朝廷及時反應,大部分村民已經被轉移,傷亡人數被壓到最低,零星幾個沒走的,也都是老弱病殘,想著不能拖累家人,幹脆就留了下來。
    陸瓊看著於心不忍,想拉扯他們一把,“我們要不捎上他們吧……?”
    傅鄉月扭頭看了眼人數,當即搖頭,“不行,人太多了,我們已經在路上耽擱很久了,糧草吃緊……”
    話還沒有說完,談雲鶴的手搭上了傅鄉月的肩膀,他疑惑轉頭,隻見軍師輕輕搖頭。
    傅鄉月看著軍師的眼睛,讀懂了他的意思,他歎了口氣,“罷了,您是將軍,您說了算。”
    傅鄉月說完扭頭就走了。
    陸瓊並不在意傅鄉月的拒絕,興高采烈地拉上這些離群之人。他拉著這些人東扯一句西嘮一句,這一路上倒也沒那麼無聊了。軍隊其他人把將軍的變化看在眼裏,從前的將軍不苟言笑神色淡淡,定不會做出這等舉動,眼下的將軍卻熱情好客,願意施以援手,兩番比較下,他們盡管有疑,卻更喜歡這個“通人性”的將軍。
    除了傅鄉月。
    “談軍師……你不覺得將軍最近有些不正常?”傅鄉月跟在隊伍後頭,小聲問談雲鶴。
    談雲鶴目不轉睛地看著陸瓊,神情淡淡,聽到傅鄉月的提問後,眼神隨意瞥向他,隨即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來,“嗯?傅將軍這是何意?將軍便是將軍,哪有正不正常一說?”
    傅鄉月一愣,看他這幅表情,心下有了定論,這談雲鶴定是知道些什麼,甚至,將軍變成這樣也是他一手造成的,“為什麼?”他心裏想著,同時也問了出來。
    “天意罷了。”談雲鶴語氣不鹹不淡。
    傅鄉月瞳孔微縮,天意……?誰才是天?誰才是大寧的天?傅鄉月頓時內心如同奔湧的江水,久久不能平複,將軍已被發配邊疆,既有身死異地的可能,又無詔不得回京,可謂是遠離了權利的中心,可聖上依舊不放心,不知用了什麼手段,使將軍性情大變,成了如今這幅樣子,槍會不會使不重要,可他這用兵的腦子是否還在……?
    談雲鶴輕笑一聲,眼神幽幽,如同蟄伏的蛇一般,“陸大將軍既不中用了,那你我可得機敏起來。要是你我都鬆懈下來了,那整個軍隊可都要葬送在邊疆了。”
    傅鄉月一聽,是這個道理,大將軍不行了,不還有他這個副將在嗎……?而且……而且這可是立下汗馬功勞的大好時機。他思索一番便重重地點頭,“談軍師說的是,你我可不能昏了頭。”
    大約又過了一周,就在傅鄉月擔心糧草不夠時,他們終於抵達了城暉高道的虞城。安置好隨軍百姓後,陸瓊在城裏閑逛了一圈。
    “瑞……王之……墓?!”陸瓊看清鐵牌上的字後,頓時瞪大了雙眼。
    前麵這個小土包居然是瑞王墓?陸瓊摸著下巴環視著這方寸之地,這小土包看著很隨意,但這鐵牌造得卻極為用心,鐵牌打磨得很是光滑,上麵刻著祈福的經文,刻的字用著金色的漆,得虧是在邊疆地方,這要是被皇帝看見了……怕不是都得砍了。陸瓊對這個瑞王並不感興趣,反而是這個土包前跪地磕頭的銅人吸引了他的目光,這是什麼情況……?陸瓊的頭上冒出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這個銅人後腦勺比其他地方都要幹癟光溜,想是有很多人來拍這地方,陸瓊蹲下身看著銅人的臉,謔,好家夥,真是奇醜無比,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五官都錯位了,也不知道城裏的人有多恨他。
    談雲鶴前來尋找陸瓊,就見當事人愣在土包麵前,他走到陸瓊身邊,語速緩慢“這裏曾經是瑞王陸秋明的封地,瑞王為人溫和有禮,從不端著皇室架子,深受虞城人民愛戴,可惜……被賊人所殺,王府上下一百多號人無一幸免。”談雲鶴說罷搖搖頭,似是在惋惜瑞王。
    陸瓊皺著眉聽完,然後目光落在那座銅人上,“那他便是……?”
    “鬼劍——一葉舟”
    “一葉舟是五年前突然出現的劍客,據說他執一把銀白色的長劍,僅一招就奪去了曾經江湖第一人蕭晚舟的性命,從此一葉舟便打響了名號,名聲鵲起,一時風光無限。”
    “但實際上那時除了蕭晚舟以外沒人見過一葉舟,他姓甚名誰長什麼樣子都無從知曉,甚至有人認為蕭晚舟隻不過是自戕,一葉舟是編造出來的人物。”
    陸瓊抖了抖嘴角,這不就是你可能不知道哥,但你一定聽過哥的傳說……?
    陸瓊在虞城歇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他就出了城。
    寧朝的虞城和匈奴地界接壤,常常受到匈奴的侵犯,瑞王沒死的時候,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子,居然能讓虞城安穩三四年。瑞王死後,匈奴蠢蠢欲動,這次他們不甘侵犯這小小的虞城,匈奴狼子野心,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阿爾斯蘭,奔走遊說於各大部族,拉攏多個王庭,揮劍北下,想要吞並寧朝。說來搞笑,匈奴陣勢浩蕩,可卻被靖王帶著三千精兵偷了家,連虞城這座小城池都沒拿下就退回草原去了。
    陸瓊實在好奇瑞王究竟是怎麼穩住局麵的,又好奇為什麼瑞王會被刺殺,思來想去沒想出個所以然來,隻好悻悻然在城門邊抱個膀站定。狂風大作,斑駁的牙旗隨風飄蕩,大漠孤煙,打在陸瓊臉上的風裏帶著黃沙,耍帥沒過一分鍾的陸瓊默默擦了把臉,轉身就要回去。
    剛邁出一步,陸瓊就被卡在城門縫裏的石頭吸引了注意,他快步走過去,使了點巧勁把那塊石頭拿了下來。
    “黃鐵礦……?”為了證實自己的猜想,陸瓊端詳著手指間的石頭呈灰綠色,隨即把這石頭放在鼻子下嗅了嗅,一股子臭雞蛋味,直衝陸瓊天靈蓋,忍了又忍,忍無可忍,陸瓊不停地幹嘔,一度想把這顆石頭扔出去。
    “這裏怎麼會有黃鐵礦?”陸瓊拿遠這枚石子心裏思索著,史書上確實記載寧朝對硫的開發程度很高,大範圍的炸藥就是寧朝造出來的,“總不可能是被風吹過來的吧……”陸瓊抽了抽嘴角。
    他伸長胳膊,手上的東西遠遠地懸在身前,像拿著一塊燙手山芋,用著滑稽的姿勢走回了城裏。
    “軍師軍師!快快快,看看這是什麼?”陸瓊一把把手上的東西拋向了談雲鶴,末了還一臉如釋負重地使勁甩了甩手,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手上沾了五穀輪回之物。
    談雲鶴無視陸瓊的動作,撿起桌上的石塊仔細地看了看,“是礜石,也就是硫磺。”談雲鶴很快給出了答案,隨即放下礦石,慢條斯理地拿手帕擦了擦手。
    “果然……!”
    “將軍有什麼發現?”談雲鶴抬眼。
    陸瓊神色如常,抓過談雲鶴手裏的手帕狠狠地擦了擦自己的手指,“那倒沒有哈哈,我就是來確認下這是什麼東西。”
    談雲鶴沒接陸瓊遞過來的手帕,原本瓷白色整潔的方巾如今皺皺巴巴,“虞城盛產硫磺,隻是近來由於人力的原因,產量有所下降。”他轉身從自己的行囊裏拿出了另一條手帕,把它遞給了陸瓊。
    陸瓊嘿嘿一笑,想是自己也覺得把人家手帕弄髒了有些不好意思,團吧團吧把這條髒手帕塞進懷裏,然後接過了新的方巾。
    談雲鶴無奈地歎了口氣,“將軍這一上午隻有這一個收獲?”
    陸瓊一本正經點點頭,“風沙太大,有什麼也早被吹跑了。”
    “將軍所言極是,那便用膳吧。”談雲鶴神色如常,但話裏頗有些“孺子不可教也”的意思。
    陸瓊心合計,談軍師這是什麼意思?不就是說他是隻知道吃飯的飯桶的意思?被看扁了啊陸瓊!
    陸瓊有些不高興,嘴角下壓,露出了一個怨念的表情,但被談雲鶴冷淡一瞥,就窩囊地癟了下去,談軍師也沒什麼錯,畢竟自己好像確實是個隻會吃飯的飯桶。
    即使陸瓊貴為將軍,飯桌上擺著的也不過是粗茶淡飯,唯一的例外就是手邊的一碗酒,遺憾的是,陸瓊並不會喝酒,更何況是虞城的烈酒,怕是喝上一口就能讓他醉得不省人事。
    陸瓊嘴不挑,稀裏糊塗地吃完了自己的飯菜,撂下碗筷等著自己的軍師。反觀談雲鶴,吃飯慢悠悠的,陸瓊數了數,他嘴裏的飯要嚼三十下才會咽下去,而陸瓊嚼三下嘴裏就啥也不剩了,等談雲鶴吃完飯,陸瓊胃裏的那些都要消化沒了。
    談雲鶴放下筷子,含了一口手邊的茶,隨即吐在地上的痰盂裏,拿出手帕擦擦嘴,這才算吃完了一頓飯。
    為了證明自己不是吃白飯的,陸瓊自告奮勇收拾了碗筷,他不僅吃飯快,洗碗也很利索,沒過一會就甩甩手走了出來。隻見談雲鶴依舊坐在那裏,脊背挺直,午後的暖陽灑在他的臉上,陸瓊隻覺得此人隻應天上有,可腦子裏突然閃過了一幅畫麵,可速度太快,陸瓊沒能抓住記憶的尾巴。
    談雲鶴轉頭看見陸瓊愣在原地,他眉頭一皺,“怎麼?”
    一語點醒夢中人般,陸瓊猛地回神,連忙搖搖頭,“沒沒沒……沒事,軍師你還坐在這……?”
    談雲鶴像是鬆了口氣般,皺起的眉毛放鬆了下來,“自然是等你,下午我和你一起出去。”
    “難道說……軍師你也……”兩個人並肩行走,陸瓊出聲試探談雲鶴。
    談雲鶴頷首,“您可能忘記了瑞王,陸秋明此人體弱多病,天資愚鈍,未封親王之前未見有多聰慧,在一眾皇子裏上比不過當今聖上,下不如靜和長公主,因此他並不得先皇寵愛,城暉高道,說是封地實則與發配無異,然而不過半年,從前三天一小亂五天一大亂的虞城居然一反常態,和匈奴相安無事共處直至瑞王離世。瑞王,他究竟做了什麼?就連皇上都對此好奇。”
    陸瓊二人行至瑞王府邸,陸瓊麵上帶有疑惑,陸秋明此人在史書上給出的評價很高,藏鋒斂鍔大智若愚,也隻有他未被卷入靜和之變,赴城暉開貿易,打通寧朝與外邦的交流之路,可惜最後慘死於賊人劍下。
    甚至還有一點
    “可城暉高道自古為邊陲鎖鑰,如果匈奴攻破虞城,那天寧府不就會……?”
    “你說的也並無道理,但瑞王身邊的薑逾白是當年的武狀元,參與過大大小小的戰事,且都取得了不錯的戰績,所以他被認命為瑞王的將領。況且,匈奴自身都處於水深火熱之中……”
    談雲鶴說著推開了木門,這門年久失修,吱呀一聲搖搖欲墜。
    陸瓊率先走了進去,甫一進庭院就聞到一股淡淡的鐵鏽味,他伸手捂住口鼻,“過了這麼久,這味道咋一點沒散……?”
    “畢竟當日慘狀用血流成河來形容都不為過。”談雲鶴關好門,轉身走了過去。
    “不過將軍您嗅覺是不是太好了?”談雲鶴瞥了一眼不停扇著風的陸瓊,說實話,他是一點也沒聞到空氣裏有別的味道。
    “啊……?有嗎?你聞不到嗎?而且……”陸瓊放下捏著鼻子的手,又使勁嗅了嗅,“空氣裏不止有血腥味啊!還有一股……燒焦的味道。”
    談雲鶴帶著一種“你總算有點用處”的目光看著陸瓊,“燒焦味也許是城裏人有人祭拜瑞王。”
    二人繞著庭院搜查,就在以為要無功而返的時候,談雲鶴在角落裏發現了一片沒燒完的紙。
    “這上麵寫的什麼?”陸瓊湊過去看,紙上的字剛勁有力,每一筆都帶著恰到好處的力道,上麵寫著“願以此功德,回向十方眾生,離苦得樂,往生淨土”雲雲。
    “是用來祈福的經文。”談雲鶴看向那一撮灰燼,這燒的看來都是經文。
    陸瓊摸著下巴,“這字……看著不像村裏人。”
    下一秒,談雲鶴眼神像淬了冰,掃向陸瓊,“哪怕是偏遠地帶,也會有能人之輩。”
    陸瓊連忙反應過來自己說錯了話,立馬雙手舉起作出投降的動作,“對不起對不起!”
    談雲鶴瞪了他幾秒後收回視線,“罷了,這字確實不像虞城人寫得出來的。想是其他人來祭拜過吧。”
    “居然還有其他人來祭拜嗎?”那瑞王可真是大紅人,怕不是以後這裏能成為景點啊……不過我怎麼沒聽過這個景點……
2024, LCREAD.COM 手機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