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正軍在家哼起了小曲兒，現在他們有了宋泊的加持，別的不說，就說眼前的貨運單子就源源不斷。
    以後蔣家這棵大樹不說獨占半邊天，至少未來在江城也是說一不二的角色了。至於周偉？嗬，他壓根就沒看上周潔這個兒媳，當初就是周潔自己倒貼，現在周家也沒利用價值了，到時候找個合適的時機和理由讓她和一卓離婚就好。
    “什麼事這麼開心啊？”蘇繡看著丈夫滿臉的春光得意，不禁好奇問道：“你們父子倆和那個宋泊談得怎麼樣了？”
    “怎麼樣？”蔣正軍嗤了一聲，爽朗大笑：“那簡直是....是......”他一拍腦門，朝屋裏打遊戲的蔣一卓大喊：“那個成語叫什麼來著？就是形容事情很順利的！”
    蔣一卓翻了個白眼：“如履平地。”
    “對對對！還是我們家一卓有文化。”蘇繡這幾天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我這就去和劉太太她們說一聲。省的她們一直瞧不起咱蔣家。”
    “站住！”蔣正軍喝斥道：“你幹嘛去？”
    “不是說了和劉太太她們炫耀一下嘛~”蘇繡很少被凶，“你是不知道她們幾個一直看不起我，說什麼我是野雞便鳳凰，遲早得走下坡路。”
    “不行！不許去！”
    “為什麼啊？”
    “你知不知道什麼是【事以言成，言以泄敗。】嗎？”蔣正軍扶額：“說了多少次！少和那些長舌婦在一起嘮嘮叨叨。小心她們套取商業情報。這些女人精明的很，不是你能對付得了的。別以為人家和你說幾句好話，你就真把人家當成姐妹了。”
    “我們也不談什麼工作上的事情，最多就說說女人家的事兒，你要是不樂意，我就不說了。”
    蘇繡給蔣正軍揉著頭：“你也別太緊張了。我平時也就是和她們說說八卦什麼的。不說別的，你搞得她們像間諜一樣。”
    蔣正軍兩眼睜開一瞪：“這就是商業間諜！商場如戰場，你以為她們真是看得起你，願意天天和你約時間做美容？那都是看對我蔣正軍手裏的牌了，幾句家常話就能把咱們家的老底摸得一清二楚。”
    這話蘇繡聽得心裏別扭，她知道自己出生不好，又是小三上位，還竄梭蔣正軍預謀了車禍害死原配薑瑤和她哥哥薑宴。說實話，越到年齡大她良心越怕，怕死後薑瑤在陰曹地府找她麻煩。所以她經常去寺院找大師給薑家兄妹做法事，超度他們的亡魂。希望百年之後，可以抵消自己的罪過。
    但蘇繡並不後悔，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如果不是當初舅舅拉自己一把，把自己從那個窮鄉僻壤的鬼地方帶到江城，自己也不能去夜總會，不去夜總會也認識不到蔣正軍。雖然說害死了薑瑤她心裏多少有點怕東窗事發，但為了自己和兒子以後的生活，她也隻能出此下策。
    陰溝裏得老鼠不會仰望星空，它們隻會在陰暗的下水道啃食殘渣，用暴力惡心解決一切。即使見得天日也改變不了肮髒的本性。蘇繡和蔣正軍就是這種人，自私且肮髒。
    “一卓，你不是在遠誌那邊還埋著一顆棋子嗎？現在是時候讓他動一動了。”
    蔣一卓斜靠在真皮沙發上，手指輕輕敲打著手機，“哦？爸，您這話說得可真輕巧。人家冒著被查的風險替咱們辦事，總得有點誠意吧？”
    “五萬，先給他五萬。”蔣正軍這個人極為謹慎：“先試探試探他。”
    “五萬？”蔣一卓嗤笑一聲，掏了掏耳朵，像是聽了個笑話，“您這是讓人去偷商業機密，不是去買菜。五萬塊連門都摸不到就得搭進去一個眼線，您說……您這是心疼錢呢，還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蔣正軍眉頭一皺，眼神微冷：“那你說打算要多少錢，對方才肯辦這事？”
    “四百萬。”蔣一卓看到他爸臉色不對，立馬補充：“不過嘛，當然不是一次性全給。情報分量不同，價格也得不一樣。他每遞出一份有用的信息，我就結算一次。這樣既能激勵他深入挖掘，又能控製風險。”
    蔣正軍沉默片刻，神色稍緩，點了點頭：“這才像點樣子。行，一會兒我讓秘書安排，錢打到你的賬戶上。”
    蔣一卓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袖口，“放心吧爸，這事交給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蔣一卓剛坐進車裏，就急匆匆的打電話：“喂？剛哥！我拿到錢了。一共四百萬，一分不差。”
    “算你小子識相。我老大說了，這回還得早，利息就不和你要了！”
    “謝謝哥，謝謝哥！”
    “最近哥這邊有個新場子，缺點人手。你要是有時間來場子幫幫忙！”
    蔣一卓有些猶豫，他雖然好賭但他不敢涉及到違法犯罪那一行當，就連剛剛孫灝的事情都是敷衍他爸。他承認，當時拉攏孫灝確實想知道遠誌內部的事情，但絕對沒有往商業間諜這塊想。他知道商業犯罪也是犯罪，他年紀輕輕地不想吃牢飯。
    “怎麼不願意？”剛哥明顯不耐煩，“放心，不犯法！就是讓你看著點監控，看看有沒有人出老千。”
    “這，我也看不出來啊！”蔣一卓為難道：“哥您就放過我吧。我最近也是真的有事。”
    電話那頭聽了幾秒，“好吧！這幾天滾遠點！別讓老子看到你。”
    蔣一卓掛了電話，擦了擦頭上的汗，呼出一口氣，我以後可再也不賭了。
    “老大，蔣一卓這小子不上鉤，怎麼辦？”剛子心急地看向男人，蔣青峰背對著門，身影被陽光斜照的很長。
    蔣青峰歎了口氣：“算了，以後他能不賭，也是一件好事。”
    剛子愣住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老大，可是……從蔣一卓第一次接觸牌桌到後來徹底失控，整整三年時間，他欠下的債都快有一個小目標了！這還能收手嗎？”
    蔣青峰緩緩轉過身：“有些事，做過了頭，就該收手了。你去找幾個人好好教訓他一頓，凡是在賭場看到他，就卸掉他一條腿。”
    蔣青峰不傻，現在收手完全來得及，狗急了會跳牆，兔子急了會咬人。更何況蔣一卓就是個色厲內荏的草包。不要因為這個小人物，壞了整盤棋。
    蔣青峰去了公墓，如今的自己都趕上了當年舅舅的歲數了。他走到母親的墓前，他緩緩蹲下身，背靠著那塊冰冷的墓碑，像是回到了小時候，母親輕撫他的額頭。
    “媽……昨晚我又夢到你了。”他的聲音沙啞：“你說，不希望我活成現在這個樣子。你說，希望我好好活下去，開開心心地走完這一生。”
    可是，這話說出來太輕了，也太重了。
    他閉上眼睛，眼角幹澀得連一滴淚都擠不出來。他現在很理智，理智到自己都覺得自己有點陌生：“可我做不到啊……但我放過了蔣一卓，這是我能做到的最大讓步。我現在隻要當年那場車禍所有的肇事者得到應有的懲罰。媽，我隻能做到這些了。”
    他頓了頓，嘴角浮起一絲苦笑：“我遇見了一個真心愛我的人。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愛他。有時候，我想利用他的時候，心裏會疼得厲害。也許那是愛吧？但也許不是，因為我還有計劃沒完成，還需要他。”
    雪越下越大，細碎如塵，落在他肩頭，融不進心口的寒冷裏。
    “媽、舅舅，我真的好累。我感覺自己快扛不動了。”
    天生飄下了幾朵雪花，馬上到冬天了，今年的冬來得真早啊！蔣青峰看著雪花像細細的雨內心更是難受，他現在很冷很冷。也很累很累，他隻想像小時候那樣躲在母親的懷抱裏安安穩穩地睡一覺，一覺就好。他不多求，不貪心，就一小會兒。
    宋泊今天右眼皮一直跳，他心裏沒有由來的慌亂，他給蔣青峰手機打電話一直不接。他隻得拜托哥哥宋安去查一下蔣青峰的今天行蹤。
    宋泊剛剛到墓園，他就看見蔣青峰靠在墓碑旁已經睡著了，整個人快和墓碑融為一體了，大衣上已經結了一層薄薄的冰霜。宋泊推了幾下蔣青峰，見人沒有反應，臉上也泛出不自然的酡紅。
    “蔣青峰，你發燒了！我帶你回家！”
    家？蔣青峰迷迷糊糊中聽到有人要帶自己回家，他發出一聲苦笑。哪還有家？他的家早就沒了。在那場車禍中燒得幹幹淨淨。
    宋泊看著昏睡的蔣青峰，眼裏抑製不住的難受心疼，他輕輕扶起蔣青峰，把他往穩穩得背在自己背上：“青峰，有我的地方就有家。沒事，咱們以後養兩隻貓，一條狗。咱們倆好好活，你的仇我幫你報。”
    “咱們回家，好不好？”
    蔣青峰已經昏睡了，意識也模模糊糊，但他知道有人背著他，還說要帶他回家，幫他報仇。那個人身上有熟悉的香氣，聞起來很安心，體溫也很暖，讓蔣青峰忍不住往他身上靠。
    “好。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