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人皮標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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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江市警察局————
警局的審訊室彌漫著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道,混合著金屬座椅散發出來的冰冷氣息。慘白的燈光無情地從頭頂直射下來,在尉遲清俊的臉上投下一層深淺不一的陰影。他安靜地坐在審訊椅上,被銬住的雙手自然地搭在桌麵上,青色道袍地袖口因為之前的拉扯稍顯淩亂,露出一小截線條分明的手腕。
諶江將證物箱重重的放在桌上,金屬碰撞聲在密閉的空間裏顯得格外刺耳。他慢條斯理地戴上橡膠手套,“說說吧,大學生這個時間不在學校裏上課,為什麼會出現在案發現場?”他的聲音像是一把銳利的劍,每個字都帶著質疑的味道。
年輕警察修長的手指把從尉遲袖裏搜刮出來的朱砂紙符一張張攤開,捋平,和尉遲的學生證一起疊起來放進證物箱裏。
“啞巴了?”諶江突然提高音量,指節敲了敲身後的白牆。白牆上貼著八個紅色大字:”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別怪我沒有提醒過你。”燈光照在警徽上折射出冷冽的光,刺得尉遲微微眯起眼睛。道士的睫毛在臉頰上投下細密的陰影,依舊保持著眼觀鼻鼻觀心的姿態,連呼吸的頻率都沒有絲毫變化。
審訊室裏陷入詭異的寂靜,隻有空調出風口發出的細細嗡鳴,而且看這樣貌似大有繼續無聲下去的趨勢。
諶江攥著鋼筆的指尖泛白,另一隻手有節奏地輕輕在桌麵上點著。這種頑劣分子最難對付了,什麼也不說,也沒什麼表情。而且吧你又不能威脅到他,今天這位看起來也不是貪生怕死的那一掛。
他正思考是用更激烈的手段先把此人的嘴給撬開呢還是先把他關這兒待著時,突然吱嘎一聲審訊室的大門被猛的推開———
“諶隊!”一名年輕警員氣喘籲籲地衝了進來,把手裏攥著的幾頁紙著急忙慌地塞進諶江手裏,“快快快諶隊,趕緊把人放了,這位...這位可是那邊花大價錢請過來的道長!”袁卓瞥了一眼被拷在審訊椅上的尉遲,整個人好像快哭了一樣地聲音越來越小,“文件都在這裏了,局長也吩咐了這人根本就怠慢不得...是要協助咱們調查的民俗顧問。”
諶江眉頭一皺,接過文件掃視了幾眼。紙上除了養老院的公章,還附有市局刑偵隊的批注:“鑒於案件涉及特殊靈異民俗方麵,特聘尉遲(道協認證)協助勘驗調查。”白紙,黑字,紅章。落款日期正是案發前一天。
“......”
空氣凝固了幾秒,尉遲終於抬起了眼皮看人,嘴角勾起一點似笑非笑的弧度:“現在諶警官能幫我解開這個了嗎?”他晃了晃手銬,金屬鏈條嘩啦嘩啦撞在一起,在空蕩的審訊室裏回響,刺激著在場每一個人的神經。
諶江幾乎是冷著臉掏出鑰匙,他俯下身幫尉遲開鎖,深色製服勾勒出緊繃的背部線條,卻在低下頭的瞬間壓低了聲音,溫熱的氣息幾乎要拂過尉遲的耳廓:“你最好別給我耍什麼花招,我一點也不信你們這套———”話音還未落,審訊室的門再次被砰的一聲撞開!
“王院!這裏不讓進啊王院!”兩名警員緊跟著養老院院長擠進來,想要拉著他出去,王院長扭動著肥胖而靈活的身體,像條滑不溜秋的胖泥鰍,他喘了又喘,額頭上還掛著豆大的汗珠:“不好了!不好了警官,又......又死了一個!!”王建國終於穩定下來呼吸,聲音卻是無比嘶啞,他的襯衫緊緊貼著肥胖的胸膛,隨著喘息劇烈起伏。
諶江和袁卓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都眉頭緊皺。諶江伸手攔住兩個警員:“怎麼回事,誰死了?怎麼死的?”
王建國抹了抹腦門子上的汗珠,哆嗦著嘴唇道:“4號房...4號房李家民死了,骨頭和肉都不見了......隻剩下一張......一張人皮睡在床上......”他又擦頭上的汗珠,可是汗珠源源不斷地流出來,很快他前胸後背的衣服就都濕透了。
他焦急的抬起頭,視線鎖定在諶江身後站著的尉遲身上:“蒼山道長,蒼山道長您快去看看吧!!”他像是溺水者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肥胖的身軀再一次靈活地衝了過去,死死攥著尉遲的手腕,“我這養老院到底是著了什麼邪了連著死這些個人......”
尉遲:“......”這手腕今天真是糟老罪了,寬大袖口下的手腕已經泛起了一圈紅痕,在瓷白的皮膚上顯得額外刺目。
“行了,”尉遲挑挑眉毛,這個小動作讓他看起來無可奈何又倨傲,“走吧諶警官,現在我能去案發現場了吧?”
諶江沒有回答,隻是推開門大步走了出去。奔馳大G點火發動,輪胎與地麵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音,轉眼間便極速駛向遠方不見了蹤影,隻剩下一陣兒尾塵浮在空中。
“什麼狗脾氣......”尉遲彈了彈道袍上並不存在的灰,袖口滑落的刹那隻露出手腕上那圈鮮明的紅痕,他嘴唇輕啟,念出一道晦澀音節,忽的一陣風吹來平地而起,卷起地麵上的雜草灰石遮掩住他的身影,待風散去之後竟是也不見了蹤影!
剛剛趕到的王院長和袁卓等警員麵麵相覷,空氣中還殘留著灰塵的味道。
“人呢......怎麼一個都不見了。”
打遠遠的聽著就有一陣兒陣兒女人的哭嚎聲,撕心裂肺的痛哭尖刺一般的紮著在場每一個人的心髒,讓人不由得被感染,一同跟著傷心難過。
諶江太陽穴突突直跳,他目光掃過跪在地上哭嚎的女人,麵色不悅:“小趙去安撫家屬情緒,袁卓跟我去看屍體。其他人做好保密工作驅散圍觀群眾,案件相關的一絲一毫都不允許透露出去。”
“是!”
袁卓小跑著跟上,橡膠鞋套在地板上發出黏膩的聲響:“諶隊,現場保持得很完整,但是...”年輕警員的聲音突然哽住,喉結劇烈滾動了幾下,“您最好...有個心理準備。”
諶江深呼一口氣,推開4號房門,金屬合頁發出了垂死般的**。
為了防止屍體進一步遭到破壞,房間裏的空調開到了強檔最低溫,此時正呼呼的運作著。
“老天爺啊......”身後傳來袁卓的幹嘔聲。
李家民的床鋪上,一張完整的人皮平鋪著,在慘白的燈光下泛著蠟質的光澤。薄如蟬翼的皮膚組織們正保持著仰臥的姿勢,內裏鮮紅的肌肉紋理清晰可見,就好像一具被精心剝離的標本,隻不過隻剩下了皮。更駭人的是,那些本該附著在骨骼上的黃色脂肪組織,此刻如同融化的黃油般掛在人皮內側,隨著空調強風的氣流微微顫動著。
在場的所有人看到李家民的人皮屍體都是倒吸一口涼氣,眼前老人的死狀太過於淒慘。
諶江強忍著胃部翻湧著的不適,戴上手套和口罩檢查那張薄如蟬翼的皮囊,內裏殘留的脂肪和肌肉組織已經消失殆盡———
就仿佛被什麼東西吸食幹淨了一樣。
這個想法在腦海裏閃過刹那,諶江感到喉頭堵塞,急忙深呼吸想要把這該死的念頭給壓下去。
消毒水混雜著某種甜膩的腐臭味道撲麵而來,讓他胃部一陣陣**。
“死亡時間?”諶江的聲音比自己預想的還要嘶啞。
“淩晨三點到四點之間。”法醫的聲音從口罩後悶悶地傳來,“但腐敗程度顯示至少死亡一周以上。”鑷子尖端碰觸人皮時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所有骨骼和內髒組織全部都......蒸發了。”
噠,噠,噠。秒針在這安靜到窒息的房間裏一刻不停地走著。
開什麼玩笑?養老院單人間每天都有值班護士過來查房,死亡一周以上?諶江眉頭緊鎖,自殺已經徹底排除,但是他殺......世界上真的有人能夠做到如此精美絕倫地將人剔的隻剩下一張皮還一點傷口都沒有嗎?連蛇蛻皮都需要留個口鑽出去呢,更別說是人類了。諶江視線又投向那張精美的皮,很顯然沒有人能夠做到。
哐當一聲,刑偵技術部門的老許急匆匆地撞開門跑了進來,臉上驚恐地模樣好似見了惡鬼:“沒......沒有......壓根就沒有......!”他焦急的環視每一個人的臉,看到床上躺著的皮更是腳一軟差點跪了下去。
“沒有什麼?別急,快說。”諶江一把拍住老許的肩膀,使他安心下來,老許看到諶江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他深吸一口氣大聲道:“沒有人!監控裏護士查完房出去後壓根就一個人都沒進來過!!”
他的嗓音由於恐懼和焦急而發尖,顫著聲又說:“張玉蘭的房間也是,當天查完房她就沒出去過,也沒人進來,門都沒開一下......”
詭異的沉默延續著,這顯然超出了常人的認知,每個人心裏都在尖叫———沒有人進來?那到底是**誰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