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藝淚眼朦朧地看著我，不同於剛見麵時的高傲，現在的她垂下原本高昂著的頭，顯得可憐無辜。
    在我的留學生涯裏，有不少這樣的人。他們善於利用自己又是優勢，或是外貌或是才藝，吸引在他們看來是有價值的人。沒有道德底線，毫無原則。羅藝也是如此，為了讓我閉嘴，她可以在我麵前極盡諂媚之意。
    可惜，郎心似鐵，我偏偏不喜歡目的性強和柔弱的人。這兩種特性，羅藝都占了。
    “同學，少來這套，我不是你想的那種人。”我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別這樣。心氣的羅藝又覺得我在侮辱她，她立刻換了個表情，顯得更像正常人了。
    “那你是鐵了心的要說出去？”她麵無表情地看著我，捂著肚子的手慢慢移向手邊的包。包裏鼓鼓的，裝了樣長條形狀的東西。
    我眉心一跳，立刻按住她的手。開玩笑，我可不能和她直接鬧起來。我的武力值還沒刷滿呢！
    “我沒那麼說。”我回答。“你利用我，坑了我，還不準我生氣？羅同學，做人這樣可不大好啊。”
    “那很抱歉。”羅藝的態度敷衍。她察言觀色的本事不錯，能從我的神態語言裏看出，我不會揭發她。這讓她安心，也讓她進一步看低我。
    “這是什麼？”我趁她不備，從她脖子處扯下一個玉佛。纏繞玉佛的紅繩有些年頭了，可能是羅藝從小就帶著的。她見我拿走玉佛，喝道:“隋遠，把東西還我！”
    “還？不對，是換！你把我坑成這樣，總不能什麼好處都不給我吧？”我學著反派的樣子邪笑。
    她這人的三觀不正，以為所有人都和她一樣自私自利。要是我輕易答應不告發她，她肯定不信，所以我得要點好處。一是為了安她的心，二是用來做個引蛇出洞。
    名聲和玉佛孰輕孰重，羅藝這個人精自然明白。她忿忿不平地瞅我一眼，悶聲道:“拿了玉佛你就得保密，還有，咱們的事一筆勾銷。”
    “沒問題。”才怪，我笑嘻嘻地看著她。
    我的臉和肚子，可無時無刻不疼呢。
    *
    當天晚上，玉佛就派上用場。
    我回家的路上，通常會路過一條小吃街。小吃街的位置接近火車站，這就意味著那個地方魚龍混雜。許多無所事事的社會人士會聚集在那裏吃飯喝酒，或者整治些看不過眼的人。
    警察也想管，但混的人有不少是考不上高中的未成年，值得作罷。長此以往，眾人心裏都有數:隻要不鬧出人命、不出現缺胳膊少腿的殘禍事，就不會有人管。
    為了早點回去，我常常會走那條路。又因被人毆打，心裏多少有些怕，就會在身上準備把小刀，聊勝於無。
    快步走的時候，我看見聚集的人群，嘰嘰喳喳的，明顯沒在做什麼好事。我認得清自己，不準備惹事，就打算快步走。知道看見張熟悉的麵孔，才停下腳步。
    那是班上的同學，坐在窗戶附近的。我對他有印象，不是因為他有多麼突出，而是因為討厭他。
    他就是那個總告我黑狀，帶頭嘲笑我的徐家明。在我看來，他和猴子的區別僅僅在於，猴子通靈性，而他是實打實的畜牲。我早就有懷疑，這樣令人討厭的人遲早會出事。
    果不其然，他被那群人踹了又踹。不過，他還算不錯，知道跑，跑不動也得跑。可惜，他不了解這片地方。徐家明平常穿的鞋子是幾千的，手表也是叫的上名的。他這樣的人，很少會來這裏。
    我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救他？我又不犯賤。不救？我也不吃虧，本來就和我沒關係。打定主意後，我就不再關注他，隻顧著走自己的路。
    不料，那小子的眼鏡不是白戴的。
    “隋遠，你是來救我的嗎？”他撕心裂肺地喊叫，語氣裏既有感動又有愧疚。要不是我們的關係實在差勁，我還真就以為，自己是為他而來的。
    徐家明喊完，就衝我跑過來。現在倒好，原本那群人隻追趕他，現在成了追趕我們兩人。
    我被迫開始逃跑……
    好不容易找到個巷子藏進去，徐家明就先先我一步躲起來。等到那群人走了，徐家明顫顫巍巍地出來，不停拍自己的胸脯，大口喘氣:“多謝了，想不到你還挺仗義。”
    嗬，還裝呢。
    我連看都不想看他，徑直就走，但徐家明卻偏偏不讓我離開，雙手攔住我。
    “羅藝的玉佛怎麼在你那兒？”他語氣不善。看他那樣兒，就是我脾氣再好，也忍不住想冷笑。
    “一邊去。”我伸手推他，尷尬的是，他紋絲不動，還伸出手要搶我脖子上的玉佛。
    “就不能是我自己買的？”我反問他。
    徐家明搖頭，道:“沒那個可能。羅藝帶了它十幾年，我怎麼會不認得它？隻有羅藝的那個玉佛才是缺了一角的。”
    哇偶，徐家明的話含有好多信息。
    他和羅藝認識很久，他很在意羅藝。他一提到羅藝，就是副少年懷春的樣子。我想，我明白了，這小子是羅藝的舔狗。他之前對我那樣，很可能是嫉妒我和羅藝關係好，也可能是羅藝在他麵前說了什麼。
    不對，後條不成立。羅藝那種好麵子的人，不可能對舔狗說這種事。那就是他嫉妒了。
    總之，他有弱點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