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六章榴蓮經濟學與七根纜繩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3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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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哲蹲在芭堤雅街邊的水果攤前,盯著標價牌上的數字發愣——
    ”榴蓮120泰銖/公斤”
    他掰著手指頭算賬:”120除以4。6。。。靠!才26塊人民幣一公斤?”
    水頭叼著煙湊過來:”比國內便宜一半還多!”
    小販見他們猶豫,立刻抄起砍刀劈開一個金枕頭榴蓮,甜膩的香氣混著熱帶特有的發酵味撲麵而來。果肉金黃**,像裹了層奶油。
    ”買!”李哲掏出三張皺巴巴的100泰銖紙幣,”吐尅樓!”(兩公斤)
    小販麻利地稱重、裝盒,還額外送了兩包冰袋保鮮和一次性手套。李哲捧著沉甸甸的塑料盒,笑得像個暴發戶:”這要是在國內,得花我兩百多!”
    他迫不及待地拿一塊塞進嘴裏,綿密的果肉在舌尖化開,甜中帶著微微的酒香。”像在吃奶油芝士,”他含糊不清地說,”就是後勁有點上頭。。。”(榴蓮的美味,我可能欣賞不來)
    水頭捏著鼻子躲開:”你等會兒別進生活區,輪機長聞到這味兒能把你扔海裏!”
    隔壁攤的青芒堆成小山,標價”35泰銖/公斤”(約8元人民幣)。賣芒果的老太太手起刀落,青綠色的果皮像絲帶般剝落,露出橙黃的果肉。
    推開李哲的房門時,一股濃烈的甜膩氣息撲麵而來,像是有人把一整罐奶油打翻在熱帶雨林裏發酵了三天三夜。
    “臥槽!”我捂住鼻子,“你這屋比機艙的柴油味還衝!”
    李哲卻滿臉紅光,像個剛搶完銀行的暴發戶,指著床上堆成小山的榴蓮和芒果:“快看!五公斤!才花了不到600泰銖!”
    他抓起一個足有小臂長的青芒,在我眼前晃了晃:“這一個在國內起碼賣五六十!在這兒——”他興奮地拍著標價牌,“35泰銖一公斤!折下來一個才4塊錢一斤,這你在家能買到?!”
    榴蓮的金黃色果肉裝在透明塑料盒裏,油脂在燈光下泛著**的光澤。李哲用叉子挑起一塊,不由分說塞到我手裏:“嚐嚐!這要是在國內,這一盒就得一百多!”
    我猶豫著咬了一口,綿密的口感瞬間在舌尖化開,甜中帶著微微的酒香,後勁卻衝得我天靈蓋發麻。
    “怎麼樣?”李哲眼睛發亮,“像不像在吃液態黃金?”
    “嗯……我還是算了吧~吃不來。”
    他也沒再勸我吃,又給了我一個芒果。個頭很大很大,跟手掌差不多大。
    李哲的小刀剛劃開青芒果皮,琥珀色的汁水就順著他的手腕往下淌。那些汁液在午後的陽光裏閃閃發亮,像融化的蜂蜜般濃稠,滴到甲板上時甚至拉出了金絲。
    ”看見沒?”他用拇指抹了把滴到下巴的汁水,指尖頓時變得黏糊糊的,”這才叫芒果!”
    我接過他遞來的那片果肉,指尖剛碰到就陷了進去。果肉熟得恰到好處,纖維細得像絲綢,輕輕一擠就有汁水從指縫溢出來。咬下去的瞬間,甜味在口腔裏炸開,帶著熱帶陽光特有的醇厚,後調還有淡淡的鬆木香——後來才知道那是芭堤雅芒果樹特有的味道。
    第二天清晨五點的林查班港,還籠罩在青灰色的霧氣裏,我們的貨輪像頭沉睡的鋼鐵巨獸,在晨光中緩緩蘇醒。輪機艙傳來第一聲轟鳴時,碼頭上的海鷗驚得四散飛起,白色身影在霧中劃出淩亂的弧線。
    ”準備解纜!”船長在對講機的吼聲刺破晨霧。我眯著眼看向碼頭,穿橙色工作服的工人們正在解開纜繩,他們呼出的白氣在冷空氣中凝成一團團小雲。粗壯的纜繩從係纜樁上滑落,砸在水麵上發出沉悶的”撲通”聲,濺起的海水在晨光中閃著銀光。
    拖輪像隻勤勞的小甲蟲,噴著黑煙靠了過來。它頂住我們的船艏時,排出的廢氣混著晨霧,在翡翠色的海麵上鋪開一道灰色的軌跡。我聞到一股柴油味,這味道和海風的鹹腥、遠處早餐攤飄來的椰香奇怪地混合在一起。
    隨著一聲長長的汽笛,我們的船開始緩緩移動。岸邊的佛寺金頂最先被陽光照亮,像一盞指路的明燈。
    船尾的螺旋槳攪起乳白色的浪花,這痕跡在平靜的海麵上劃出一道清晰的弧線,像用奶油在翡翠盤子上畫了道分割線。
    岸上的工人鬆開最後一根纜繩,粗如蟒蛇的尼龍纜“啪”地砸進海裏,濺起一片翡翠色的水花。拖輪在船艉噴出白沫,黑煙從煙囪裏翻滾著升向天空,像一條掙紮的黑龍。
    我趴在船舷邊,看著碼頭漸漸後退。穿熒光背心的工人們已經變成小黃點,有人朝我們揮手,但很快就被防波堤擋住了。
    晨霧還未散盡,我們的船已經切開海麵,朝著東南方向駛去。
    下一站:越南海防,這個距離我國境內也不過二百公裏的地方,卻是最讓人頭疼的。
    12月22日,清晨七點,海防港的霧氣像一層濕漉漉的紗布,裹著碼頭上的起重機、集裝箱和穿著深藍色工裝的越南工人。
    我們的船緩緩靠岸,二副站在梯口,手裏攥著對講機,眉頭擰成疙瘩:“媽的,又是七根纜!”
    海防港的規矩和其他地方不一樣——前後各帶七根纜繩,除了常規的六根,還要額外加一根“應急纜”。沒有纜車,全靠人力拖拽,像一場原始而固執的靠岸儀式。
    第一步:拖纜
    二副和老紀弓著背,把沉重的引纜繩拖到船舷邊。纜繩浸了海水,沉得像條死蟒,在甲板上留下一道濕漉漉的痕跡。我抓起引纜頭,朝碼頭上的工人使勁揮了揮,對方比了個手勢,示意扔下去。
    引纜在空中劃了道弧線,“啪”地落在碼頭的水泥地上,濺起一片水花。越南工人麻利地撿起來,拴在粗壯的尼龍纜上,衝我們喊了句什麼,風太大,聽不清。
    第二步:拽纜
    “往回拉!”二副吼了一嗓子,連帶著比劃“收”的手勢。
    我們三個人抓住纜繩,開始往回收。本以為會很吃力,結果發現其實沒那麼重——越南那邊的工人也在幫忙送纜,雙方像在玩一場默契的拔河比賽,隻不過誰都沒用力。
    纜繩一寸寸被拖回船上,濕漉漉的,滴著海水,在甲板上蜿蜒成一條黑色的河。
    第三步:繞八字
    纜繩快要拉不動的時候,老紀一把抓住,利索地套在船上的鋼製纜樁上。接下來是最麻煩的——繞“八字”。
    “左三圈,右三圈,別繞亂了!”二副指揮著,自己手上不停。
    纜繩在纜樁上纏出複雜的軌跡,像在編織一個堅固的繩結。我蹲在旁邊數圈:“一圈、兩圈……靠!剛才哪邊是左來著?”
    第四步:收尾
    最後,我再拿著擋鼠板,挨個掛在纜繩上。(原本隻有六個,在泰國開出來的時候,得到消息這邊用七個根纜繩,水頭臨時多做了兩個)臨時做的擋鼠板沒什麼配重,隻是孤零零的掛在鬆鬆垮垮的纜繩上,不一會兒就被吹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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