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烽煙拭硯 第四十二章:尺裂·天罰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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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字斷尺的微光在石像林中頑強亮起,如同一枚倔強的火種,在無邊的灰白死寂中撕開一道微弱的裂隙。那擴散的漣漪雖無法逆轉石化,卻以微弱卻堅定的淨化之力,頑強地遲滯著石化波紋的蔓延,為瀕臨崩潰的人群帶來一絲喘息的希望。絕望的哭嚎轉為壓抑的抽泣,人們緊盯著那道微光,如同溺水者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
然而,這喘息過於短暫!
烽火台上,白徽明那一指輕點白玉棋子的動作,輕描淡寫,卻如同摁下了某個毀滅的開關!
嗚嗡——!!!
磐石堡外,那片被冰晶徹底封凍、死寂的荒原戰場深處,猛地爆發出一陣令人心悸的、如同地脈**的沉悶轟鳴!大地發出不堪重負的**!無數道巨大的裂痕如同張開的漆黑巨口,在覆蓋著冰晶的焦土上瘋狂蔓延、撕裂!冰晶破碎的聲音混雜著土石崩裂的巨響,如同大地痛苦的嘶嚎!
緊接著,一股無法形容的陰冷、汙穢、帶著滔天怨毒與原始饑餓的深淵氣息,如同積壓萬載的洪水,猛然從地裂深處噴湧而出!這氣息濃稠得如同實質,瞬間衝散了荒原上空的暮色,將天空染成一片汙濁的、翻湧著暗紅血絲的墨黑色!雲層低垂翻滾,仿佛要將整個磐石堡吞噬!
“魔氣!地下…有東西要出來了!”城頭守軍驚恐地嘶喊,聲音顫抖,剛剛燃起的一絲希望瞬間被更深的恐懼淹沒。
轟隆!轟隆!
地麵在劇震!遠處的地裂邊緣,巨大的、覆蓋著漆黑粘液與腐肉的慘白骨爪猛地探出地麵!它們扒拉著地裂邊緣,如同掙紮著爬出墳墓的巨屍!緊接著是更多!更多!蠕動的黑影,殘缺的腐軀,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惡臭,從地裂深淵中蜂擁而出!受地下噴湧的魔氣刺激,深淵中蟄伏的魔物,如同被驚醒的蟲豸,瘋狂地湧向這片被戰火摧殘的土地!
“列陣!死守城門!”趙校尉目眥欲裂,強壓下心頭的恐懼,嘶聲怒吼。幸存的守軍倉促集結,刀矛指向城外那片洶湧而出的黑暗潮汐,絕望的氣氛中混雜著一絲麻木的決絕。
墨滄霄站在烽火台上,風壓得他青衫獵獵作響。他看著下方石像林中那道微弱卻堅韌的“仁”字尺光,看著城外如同地獄之門洞開、無數魔物洶湧而出的恐怖景象,又感受著體內道紋硯台因過度透支而傳來的陣陣悲鳴和靈魂深處的虛弱劇痛。
退路已絕!磐石堡如同風暴中的孤舟,即將被徹底撕碎!
一股壓抑到極致的憤怒、絕望、以及對那偽天道操控蒼生如草芥的無盡憎惡,如同即將噴發的火山,在他胸中瘋狂積聚!手中劇烈震顫的道紋硯台,似乎感受到了主人那玉石俱焚的意誌,硯池深處那點因悲憤而短暫爆發的赤金光芒,此刻也如同瀕死的恒星,散發著最後的光和熱。
沒有選擇了!
“賊老天!偽聖人!”墨滄霄猛地抬頭,朝著那片被汙濁魔雲覆蓋的天空,發出一聲撕裂喉管的咆哮!那咆哮中蘊含的滔天怒火與不屈意誌,甚至蓋過了城外魔物的嘶吼!“你以萬靈為芻狗!以魂魄養私器!今日,老子偏要撕開你這張遮天的皮!”
話音落,他做出了一個驚世駭俗的舉動!
他猛地將手中那把古樸的斷雲脊高高舉起!沒有注入真氣,沒有激發尺紋!而是如同舉著一根引雷的避雷針,將尺尖筆直地刺向那片翻湧著汙濁魔雲、醞釀著地下魔物狂潮的天空!
“斷雲脊!引——”墨滄霄嘶吼著,幾乎榨幹了最後一絲力氣,將這柄象征丈量正道之尺,引向那代表天道懲戒的至高雷罰!“引九天神雷!滌蕩此間穢!縱碎此身!不悔!!”
他並非單純祈求,而是引動!以自身瀕臨崩潰的道心為引,以斷雲脊中殘存的守護道則為媒,以這整片戰場積累的滔天怨氣血氣煞氣為薪柴,強行向那掌控規則、降下秩序的天道雷罰——借力!
這是賭命!以身為餌,引九天之怒!
轟隆隆——!!!
仿佛被這狂妄的舉動徹底激怒!
天空中的魔雲翻滾得更加劇烈!一道刺目的、撕裂了整個黑暗天幕的慘白電蛇瞬間亮起!緊接著,是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萬鈞雷霆的轟鳴如同天穹崩裂!毀滅的氣息瞬間籠罩了整個磐石堡!
但這不是普通的雷暴!
就在雷霆即將落下的瞬間!
刺啦——!!!
令人牙酸的、仿佛無數塊沉重金屬被硬生生撕裂的聲音響徹天地!那傾瀉而下的粗壯雷光,在落至半空時,竟猛地扭曲變形!不再是無序的電蛇,而是化作了無數條巨大無比、互相纏繞、閃爍著刺目金光的——鎖鏈!
每條鎖鏈都粗如山嶽,由純粹的毀滅雷霆構成!鎖鏈表麵浮現出無數繁複細密、如同天地律條的古樸篆文!這些篆文不再是冰冷的字符,它們如同流淌的熔金,散發著至高無上、審判一切的冰冷秩序氣息!更令人靈魂顫栗的是,在這些金色雷霆鎖鏈的核心,隱約可見無數道微小卻清晰、刻滿“刑”字古篆的鐵環鎖扣!
這不是簡單的雷霆,而是天罰秩序的終極具象化——天律鎖鏈!它以雷霆為形,以律法為骨,以懲戒為魂!
這些巨大的金色雷霆鎖鏈,帶著碾碎萬物的威勢,並非單純地劈向魔物,更如同長了眼睛般,帶著精準的毀滅意誌,一部分狠狠抽向城外洶湧而來的魔物潮汐!一部分則帶著撕裂空間的恐怖威壓,朝著墨滄霄——朝著他這個膽敢“借雷”的逆天者——狠狠絞殺而來!
天地之威!秩序之怒!凡人如何抵擋?
就在這萬鈞一發之際!
墨滄霄胸前的道紋硯台,在感應到那蘊含無盡秩序天威的金色雷霆鎖鏈的瞬間,卻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極其反常的貪婪與渴望!
硯台劇震!硯池深處那點黯淡的赤金光芒瞬間熄滅!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無法形容的、幽邃深沉到極點的暗金色光芒!這道光芒不再溫潤聖潔,反而充滿了某種“餓極欲噬”的混亂暴戾氣息!它貪婪地吸攝著周圍彌漫的毀滅氣息,如同幹涸的土地渴望著甘霖!
更驚人的變化發生在硯身!那些原本玄奧道紋裂痕的邊緣,在暗金光芒的侵蝕下,竟悄然覆上了一層流動的暗金輝光!輝光流轉間,裂痕深處仿佛張開了無數細小的、無形的口器,瘋狂地吸食著空氣中的血腥、怨戾、乃至那天罰鎖鏈散發出的至高威嚴!
來不及細究硯台的異變!
頭頂數道裹挾著“刑”字鐵環的巨大金色雷霆鎖鏈,已然撕裂空間,帶著凍結靈魂的威嚴,狠狠抽向墨滄霄!
就在鎖鏈即將加身的刹那!
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