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是我親手抓到的，就算化成灰我也認識。”明明是帶著笑意的表情，蔣彥明怎麼看都覺得像是嘲諷和挑釁。
    四目相對，暗自較勁，喬錦森勾起嘴角，慢條斯理地摘下眼鏡，從衣兜裏掏出一塊眼鏡布擦拭著鏡片。接著，他戴上眼鏡，再次抬手看了看腕表，語氣輕蔑地說道：“那真是可惜了，我沒有警察先生你這麼好的記性，如果沒別的事要問，我還要回去上課。”
    沒別的招，蔣彥明隻好放人。雖然沒問出什麼有用的信息，至少能確定這個喬錦森並不是一個簡單的大學老師。原因就出在他那看似事不關己的態度，過於淡定從容，沒有半點恐慌，恰好也是他的漏洞。
    裴烈離開監控室，正好碰上從審訊室出來的喬錦森。兩人對視一眼，喬錦森略微打量了一番裴烈胸口的名牌，擦過對方的肩頭，邁著步子不慌不忙走出警局。
    鏡子前的紅發男人，悠閑地吹著口哨，看似隨意地撥弄著自己的頭發。他湊近鏡麵，檢查著是否已將胡渣清理幹淨。
    “出來吧，別鬼鬼祟祟的。”紅發男人隨口說道。
    一身黑衣的迦珩子出現在殷絳身後，透過鏡子看著那張優越的臉，不禁有些臉紅，“你今天有點不一樣。”
    脫下長袍的殷絳穿著遊憶的衣服，紅色的頭發搭配那身休閑著裝，倒是增添了幾分反差感。
    “偶爾要嚐試一些新的變化。”殷絳掃了一眼鏡子裏站在自己後側的迦珩子，“你也是，別整天穿的烏漆嘛黑，女孩子清爽一點，看著才舒服。”
    迦珩子有些自卑地低著頭。還是頭一次見殷絳如此在意自己的外表，平時穿著長袍也沒見他多嫌棄，今天反倒還破天荒的打扮起來。
    用人類的話說，一個男人一旦開始注重外表，不是戀愛了，就是失戀了，很明顯——
    殷絳，或者說是遊憶，戀愛了。
    “遊憶怎麼會同意你占用他的身體？”迦珩子問。
    殷絳冷哼了一聲，“主動權從來都在我手裏，還用得著他同意？他是樂極生悲，搞自閉。”
    不知道遊憶這個強種鬧什麼脾氣，同為一體的殷絳，完全能感覺到昨晚的遊憶有多開心，他推崇及時享樂，人家裴烈就差把“我知道你是魔，但我不會殺你”這幾個字刻在臉上，不明白遊憶有什麼杞人憂天的。
    殷絳覺得，既然不分你我，倒不如像他一樣樂觀開朗，畢竟殷絳天生自信，用他的話來說：“像我，你無需自卑”。
    “你的本體已經安置好了。”迦珩子小心斟酌道。
    “我知道，那個地方不錯，充滿了我喜歡的氣息。”
    聽到殷絳對自己的認可，迦珩子低頭莞爾。看著對方似乎準備好要出門，迦珩子有些疑惑，“你要去哪裏？”
    “去那個好地方，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走在K大的校園裏，殷絳感到前所未有的神清氣爽。或許是靠近本體，讓他覺得靈力大增，渾身充滿能量。
    殷絳的那頭紅發在陽光的照射下耀眼奪目，若不是尊重遊憶，他早就想出來遛彎散心。趁著這次遊憶鬧別扭，悶著玩自閉，還不趕快抓緊時間體會一下人間的快樂？
    他走進校園裏的咖啡店，點了一杯冰美式，找了個位置悠哉地坐著翹起二郎腿。早已厭倦遊憶無聊的口味，不是甜的就是清淡的，一點激情都沒有。
    “遊憶？”
    聞聲，殷絳拿到嘴邊的咖啡頓了頓，隨即又繼續淡定地品了一口。
    “真的是你？還以為我看錯了。”喬錦森一手拿著課本，一手舉著剛買的咖啡滿臉欣喜地走到殷絳麵前。
    “坐。”殷絳抬抬眉，示意對方入座。
    喬錦森放下手中的課本和咖啡，坐在殷絳對麵有些拘謹，“你今天……看起來有些不一樣，染頭發了嗎？”
    “對啊。”殷絳語氣輕佻。
    “挺好看的，這個顏色很適合你。”喬錦森先是一愣，隨後扯出一個微笑。
    “是嗎？”
    總覺得眼前這個遊憶和之前認識的那個遊憶，有著說不出的天壤之別，但似乎除了發型，喬錦森並沒看出有什麼異常。
    難道……他和自己一樣？
    喬錦森試探性地開口，“……昨天是我冒昧了，沒嚇到你吧？”
    “當然不會，有好奇心不是人之常情嗎？隻是問我有沒有對象，怎麼能算冒昧呢？”殷絳暗自冷笑，就知道對方在探他口風，他才不像遊憶那麼傻，人家追上門了都看不出來。
    尷尬地扶了扶眼鏡，喬錦森看著眼前這個紅發男人，越發覺得迷惑，之前認識的遊憶，眼神不會像現在這般傲慢冷清，麵對自己那個冒昧的問題，應該會表現出難以啟齒的不自在，而不是這麼悠然輕鬆的反應。
    不對，哪裏都不對。
    “這個位置真不錯，轉頭就可以看到後山的景色，你覺得呢？喬老師。”殷絳望著學校不遠處的後山，露出一臉似笑非笑的表情。
    有些詫異對方忽然提到學校的後山，喬錦森神色一愣，“……啊，是啊……但因為最近的命案，學校封鎖了後山的出入口。”
    殷絳看著遠方輕輕挑眉，伸出修長的食指，開始數起數，“一、二……三。”
    喬錦森放在腿上的手握緊了拳頭，那張溫文爾雅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惶恐不安的表情。
    察覺到對方的緊張情緒，殷絳突然話鋒一轉，“山上那三棵樹長得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