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對麵殷絳傲慢得意的模樣，如果不是怕驚醒裴烈，遊憶此刻真想一拳將鏡子砸個稀巴爛。可悲的是，殷絳帶給他的情緒，他卻找不到一個可以宣泄的出口。
    遊憶就是殷絳，殷絳就是遊憶。他在等待，等待裴烈發現自己的身份，給自己一個解脫，可他又害怕，像殷絳說的，害怕裴烈還沒想起從前的事，就把自己當成怪物解決。
    “他會找到你的，隻是時間的問題。”遊憶這句話像是在告誡殷絳，更多的是說給自己。
    “是嗎？你就對自己這麼沒信心，確定他會殺你？”殷絳一臉玩味，似乎說透了遊憶的想法，“之前在冥界我吸走了他那麼多靈力，他不可能感受不到我的存在，說不定他早就知道你的身份，隻是舍不得下手呢？”
    慌了神的遊憶，無法判斷殷絳的話是真是假。他想起當日裴烈的謊言，分不清對方是否知道了自己的秘密。他不敢去賭，生怕這用自己遭受千百次苦難的輪回，才換來的一次久別重逢，頃刻之間便毀於一旦。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不要耽誤我睡美容覺。”殷絳充滿邪性的俊臉忽然從鏡子裏鑽出來，他湊近遊憶，歪著頭狡黠一笑，“對了，送你一個禮物，晚安。”
    隨著殷絳的消失，遊憶的眼皮像是灌了鉛似的不受控地合上了。他暈倒在衛生間裏，不一會兒，門被打開，一雙溫暖有力的手，小心翼翼地將他打橫抱起……
    這一覺，遊憶睡得很沉，半夢半醒之間，他轉了個身子。
    連睡幾天的沙發限製了他的睡眠姿勢，當他摸到旁邊的床單和枕頭時，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睡在了柔軟的大床上。
    一想到裴烈，他猛地坐起身子，環視一遍四周，才看見那個人正在廚房裏做著早餐。
    殷絳的話還在腦海中回蕩，遊憶愣在床上，努力回想昨晚發生的事。記憶在殷絳消失前截止，至於後來自己怎麼躺到床上的，就像斷片一樣沒有任何印象。
    難道是裴烈？
    “醒了？洗漱一下吃早餐吧。”裴烈端著做好的早餐，衝坐在床上一臉木訥的遊憶說道。
    餐桌前，遊憶心不在焉地戳著雞蛋，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實在不知道怎麼開口，隻能獨自別扭。
    “你是想問，自己為什麼會睡在床上。”裴烈眼睛沒抬一下，吃了一口煎的香脆金黃的吐司，漫不經心地開口。
    被看破的遊憶差點讓雞蛋噎住。
    “因為早上發現你趴在馬桶上睡覺，怕著涼就把你搬上床了。”
    早上？遊憶記得和殷絳說話是半夜的時候，如果裴烈是早上發現自己在衛生間，那他應該沒有聽到自己和殷絳的談話內容吧？
    等等——
    “你，你的靈體……可以回到肉身了？”遊憶睜大眼睛驚訝地盯著眼前的男人，又看了看空蕩蕩的床。
    沒錯，是實心的！
    “嗯。”裴烈依舊低著頭享用早餐，對方過長的反射弧讓他的嘴角不自覺微微上揚。
    “太好了！”一陣欣喜過後，遊憶又漸漸平複下來。裴烈恢複正常，也就說明他要回到自己的家，那豈不是不能天天見到他了？
    不過這樣也好，至少喜歡的人身體健康，才是遊憶最大的夙願。
    “你在家，不做飯的嗎？”裴烈忽然開口，“少吃點垃圾食品。”
    冰箱放在遊憶家裏，隻起到了裝飾作用。裴烈早上拉開冰箱門，裏麵除了幾碗速食泡麵和一堆糖果汽水，看不到一點正經食材。想著時間還早，裴烈幹脆下樓買了些蔬菜水果，豐富一下這沒有生機的設備。
    遊憶尷尬地撓撓頭，“啊……我一般都在外麵吃……你不是不用吃飯的嗎？”
    “躺了這麼久，當然要吃點東西補充體力，我又不是鐵做的。”裴烈的話真假參半，他確實不是鐵打的，但也確實用不著吃東西補充體力。
    隻是兩個人吃飯，會比較開胃。
    裴烈伸出手，拿著紙巾擦去粘在遊憶臉上的麵包屑。指尖輕柔地觸碰著細膩的臉頰，遊憶的耳朵瞬間發燙，他慌忙地抬起手，試圖拿過紙巾自己擦拭，卻又恰好握住了裴烈的那隻。
    “……我，我自己來。”遊憶緊張的有些結巴。
    看見對方害羞到麵紅耳赤的模樣，裴烈忽然覺得自己的心跳也跟著加速。他抿抿嘴，輕輕地抽回手，“不介意的話，以後可以去我家吃飯……如果我不忙的情況下。”
    “……哦，好……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