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銀樹，玉石山，元星越向裏走越驚訝，腦袋四轉根本看不過來。
    這真的是一個普通官員能買得起的嗎？還是說，古代官員每月俸祿很多，攢一攢就能把這些華貴東西買下來。
    可扭頭一看劉公公兩眼呆滯，元星便立馬打消了剛才的念頭。
    “劉公公，以你來看，要想買下這院裏所有的金銀裝飾，得要多少銀子？”
    劉公公眨眨眼，回過神，揣著手沉吟幾聲：“哎喲，這可就難算了。雖說咱家在宮裏待了不少年，什麼東西沒見過，可這玉石假山，金銀花樹，還有那血珊瑚枝，咱家都隻是略有耳聞。要說花多少銀子買下來，嘖嘖，反正咱家掏光家底也買不下來。”
    劉公公掏光家底都買不下來？
    元星一驚。要知道這劉公公在宮裏當差，還是皇帝身邊的人，油水自然少不了，連小金庫都不知道攢了多少。可連他這樣的人都買不下來，那還有誰能買下來？齊朝鳴？
    元星悄悄抬頭看了眼齊朝鳴，這人走在他前麵，此刻看去隻能看見後背，見不到麵上表情。
    “好像，隻有他買得起了吧。”
    元星剛在心中這般想，就聽前麵齊朝鳴慢悠悠道：“宋卿這府內裝飾的真是不錯，山水花草，魚鳥走獸，雖說有些是假的，可看起來比朕的禦花園都要好。”
    宋雲理聞言虎軀一震，連忙道：“這些……不過是江南木匠們閑來掉的小玩意兒，陛下若是喜歡，臣就命人去找木匠雕個陛下喜歡的樣式送給陛下。還有這些魚和鳥，陛下若是喜歡，隨意拿去！”
    “隨意拿去？”齊朝鳴停步搖搖頭，“怎麼能隨意拿去呢。宋卿費盡心思找來的東西，朕怎能讓人強行割愛呢。對不對，宋卿。”
    宋雲理咽咽口水，彎腰低頭應道：“是，陛下說得對。”
    “可話說回來，朕聽聞這血珊瑚枝千金難買。京城的達官貴人們，手握銀子卻買不到的大有人在。”齊朝鳴眼神一暗，緊盯著宋雲理，“不知宋卿可否告訴朕，你是如何買到的。”
    齊朝鳴話音未落，就見宋雲理撲通一下跪在那裏，哆哆嗦嗦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說不出來？是說不出，還是不敢說呢。”齊朝鳴抬腳踩在宋雲理背上，用力撚了撚，“沒關係，朕可以替你，慢、慢、說。”
    “我們先說什麼好呢，不如就從江南洪災說起，如何？”齊朝鳴俯下身，不緊不慢道，“八月初九，江南某官員連夜加急將奏折送到朕的麵前，說江南三日大雨生出洪災，江南各鎮受損嚴重，盼朕盡快批下賑災銀，好讓百姓安穩下來。
    朕是批了，可這銀子，都去哪了？”
    “這……”宋雲理結結巴巴小聲道，“臣並未見過什麼銀子……想，想必是上麵人忘了審下來！陛下，您知道的，臣幼時家境貧寒，最是了解百姓生活，江南雖是富饒之地，可天災襲來百姓損失了不少東西，家境一落千丈處於困境，臣豈會忍心貪下賑災銀呢！”
    齊朝鳴一點頭：“好，朕信你的說辭。八月十三，洪水漸消，可各地受災程度嚴重，朕又往下撥了一批銀子。宋卿可見到過這批銀子？”
    宋雲理搖搖頭：“陛下，臣未見過。”
    “那好。八月十六朕命人拿了江南河道圖，又命人分析了一下，河道布局怎樣，是否需要加固河堤修改河道。得到答案後，朕撥了第三批銀子。宋卿，這批銀子，你可見到了？”
    宋雲理眼珠一轉，抬頭看著齊朝鳴，肯定道：“陛下，這批銀子臣見到了。如您所願，臣拿這筆銀子安排了工人，待拿到新河道圖紙，就立馬開工。”
    齊朝鳴嗬嗬一笑，踩在宋雲理身上的腳往回收了收。元星還以為是齊朝鳴踩累了，或者想讓宋雲理站起來。誰承想下一秒，齊朝鳴竟一腳將宋雲理踹翻！
    “立馬開工？朕從未批過第三批銀子，你拿誰的銀子去找工人？”齊朝鳴勃然大怒道，“那兩批賑災銀，朕是直接批到你手上的，從未經過第三人之手，哪裏有什麼上麵人未審，你以為朕不知道嗎？！”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宋雲理一連磕了幾個頭，伏在地上恐慌道，“臣，臣一時鬼迷心竅，生了不該有的念頭。陛下您就再給臣一次機會吧！臣錯了，臣當真知道錯了！”
    “你生的不該有的念頭，豈止這一個。”齊朝鳴冷哼一聲，“江南河堤是前大工匠錢老親自督察修建的，幾十年來不曾衝毀。朕還好奇，今年江南雨季時都沒將河堤衝毀，怎麼幾日的大雨，就將河堤衝垮了呢。”
    齊朝鳴說著，一手揪起宋雲理的頭發，緊緊盯著對方：“於是朕就派人查了查。不查還好，一查便知道了些有趣的東西。明碩。”
    明碩似乎是早有準備，一聽齊朝鳴叫了自己名字，便從懷中掏出幅畫，雙手托著呈到他麵前。
    “去給元星看看，讓他給宋大人講講，這樣的河堤，有什麼問題。”
    明碩應聲，轉身把畫送到元星麵前：“元小師傅，這畫上河堤，是江南最大的堤壩。是洪澇發生前，一位畫家閑來無事，便照著河堤臨摹了這幅畫。本相可以保證，這畫上細節，與現實一致。小師傅，還勞煩你瞧一眼，看看有什麼問題。”
    元星接過畫，皺著眉頭細細看起來：“這堤壩，厚度是沒問題，規格也正常。隻是細節上……”
    元星指著一處道：“這裏的排水溝，出水口處似乎有什麼東西堵著。如果不是筆觸問題，那便是碎石堵住了。這裏，石塊之間的縫隙略大，想必是常年受河水侵蝕鬆動了，應當按時加固才是。還有這裏……”
    元星每說一句，宋雲理臉上神情就變一次。說到最後，宋雲理臉上隻剩蒼白。
    宋雲理張張嘴，想要辯解什麼，可無論心裏怎麼想的，到最後說出口的隻有兩個字：“陛下。”
    “朕當時信任你，才將你調到江南來。”齊朝鳴眼神失望，歎氣一聲，“可你是如何報答朕的呢。”
    “陛下！臣沒有，臣不是！臣——”
    宋雲理緊緊拽著齊朝鳴的衣擺，想要為自己辯解。可看清齊朝鳴從懷裏掏出什麼東西後，又猛地噤了聲。
    是那些書信，那些被偽裝成《蒸鼎山家》的信。
    齊朝鳴手一鬆，書信不偏不倚正巧砸在宋雲理頭上。齊朝鳴邁過他，朝府外走去，隻留下一句話：
    “抄府，押送京城。”

    作者閑話：

    馬上就要回京，讓元星星做好吃的香噴噴的點心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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