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賈家。
    客廳的燈光前所未有的明亮，仿佛要把這個小小的空間照成白晝。
    飯桌被清理得幹幹淨淨，上麵沒有飯菜，而是堆起了一座由毛票、大團結、零錢和整鈔混合而成的……錢山！
    一家人圍著桌子，氣氛莊嚴得像是在舉行某種古老的儀式。
    “一千三百五十二……”和平女士的手指沾了點唾沫，撚著一張張鈔票，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發顫。她這輩子都沒在一天之內經手過這麼多現金。
    賈誌新則像個守財奴，把錢分成一堆一堆的，嘴裏念念有詞：“一百，兩百，三百……發了，發了！這回真發了！”他的眼睛裏閃爍著人民幣獨有的光芒，整個人都快趴到錢堆裏去了。
    連一向沉穩的傅明老爺子，也戴上了老花鏡，饒有興致地幫著把褶皺的紙幣鋪平，嘴角掛著一絲藏不住的笑意。這錢不僅僅是錢，更是自家孩子出息的證明。
    隻有王浩，像個局外人，悠閑地靠在沙發上，喝著和平女士特意給他泡的濃茶。
    “三千八百六十……五千二百一十……天哪！”當最後一遝錢數完，和平女士報出了一個驚人的總數：“一萬三千四百塊！毛利！咱們一天就賣了一萬三千四百塊！”
    “嘶——”賈誌新倒吸一口涼氣。
    刨去五百件T恤大約三千塊的成本，再扣掉“先鋒隊”的工資和零碎開銷，純利潤穩穩地破了一萬！
    一天！一萬！
    在這個普通工人工資隻有幾百塊的年代，這筆錢簡直就是一筆巨款！
    賈誌新猛地抬起頭，看向王浩，眼神裏充滿了狂熱的崇拜。他幾步衝到王浩麵前，就差當場跪下了。
    “浩子！你就是我的神！親神！”他激動地語無倫次，“從今天起，你就是咱家的財神爺！以後家裏給你單設一副碗筷，天天給你上香！”
    “打住，打住！”王浩哭笑不得地推開他，“船長，別高興得太早，這隻是萬裏長征第一步。”
    “這還隻是第一步？”賈誌新愣住了，“這都賺了一萬多了，下一步幹嘛？咱們明天繼續賣啊！照這個勢頭，一個月下來，咱們不就成萬元戶……不對，十萬戶了！”
    “明天還賣？”王浩搖了搖頭，表情嚴肅起來，“你想過沒有，今天咱們賣光了，那些沒買到的人怎麼辦？”
    “他們明天再來買唄！”賈誌新理所當然地說。
    “那要是咱們明天還沒貨呢？或者，咱們去晚了，他們已經被秀水街那些”鬼畫符”給騙了呢？”王浩連續拋出問題，“咱們的攤子隻能在一個地方，可北京城這麼大，咱們跑得過來嗎？今天咱們是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等他們反應過來，仿品隻會越來越多，越來越真！到時候，咱們怎麼辦？跟他們打價格戰嗎？”
    一連串的問題，像一盆冷水，瞬間澆滅了賈誌新的狂熱。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這些問題他一個都沒想過。他隻看到了眼前的錢山，卻沒看到錢山背後隱藏的危機。
    和平女士也緊張起來：“浩子，那……那可咋辦啊？總不能就幹這一錘子買賣吧？”
    王浩笑了。他等的就是這個時刻。
    他站起身，走到錢山麵前，用手指在上麵輕輕一劃。
    “姑媽，船長。做生意，就像打仗。今天西單一戰，我們靠著奇襲，打了場漂亮的殲滅戰。但戰爭才剛剛開始。”
    他拿起一張十元大鈔，對著賈誌新說：“現在，我們手裏有錢，有貨源，有名氣。我們不能再像個小遊擊隊一樣打一槍換一個地方了。”
    “那要幹嘛？”賈誌新追問。
    “我們要建立自己的根據地，發展自己的正規軍，把星星之火，燎遍整個京城！”王浩的聲音不大，但每個字都充滿了力量。
    他環視了一圈家人，正式拋出了自己那顆真正的“核彈”。
    “我決定，啟動”領潮者城市合夥人”計劃！”
    “城市合夥人？”
    這個詞對賈家人來說，比“移動販售站”還要陌生和高級。
    “簡單來說，”王浩解釋道，“就是我們不再親自去賣衣服。我們招募一批人，讓他們來賣。我們，做他們的上家。”
    “什麼？！”賈誌新第一個跳了起來，“讓別人賣？那咱們的錢不就讓別人給掙了？不行不行！這肉爛了也得爛在咱自己鍋裏！”
    這是最樸素也最直接的想法。
    “船長，你的鍋有多大？”王浩反問，“你的鍋，能裝下整個北京城嗎？”
    他拿起桌上的一大把鈔票，塞進賈誌新手裏：“你自己賣，一天最多賺一萬。但如果你有一百個人幫你賣呢？就算每個人隻分給你十塊錢的利潤，一百個人，一天是多少？”
    賈誌新下意識地算了一下，喃喃道：“一……一千？”
    “不對，”和平女士心算比他快，“是一百個人，每人一天賺十塊，那是一千。咱們自己怎麼可能隻賺十塊？”
    “對！”王浩打了個響指，“我們不光賣給他們衣服，我們還賣給他們”移動販售站”，賣給他們統一的Beyond磁帶，賣給他們”領潮者”這個品牌的使用權！我們統一供貨，統一價格，統一形象！”
    “想成為我們的”合夥人”，必須有門檻！第一次進貨，至少五十件起！必須使用我們的標準販售站！售價不得高於或低於二十六塊八！”
    “我們把供貨價定在十六塊八，每件衣服，我們穩賺十塊。一個合夥人，一次進貨五十件，我們就淨賺五百！十個合夥人呢？一百個呢？”
    “他們賣得越多，進貨就越頻繁，我們賺得就越多！我們什麼都不用幹，就坐在家裏數錢！這，才叫生意！”
    王浩的一番話，如同平地驚雷，在小小的客廳裏炸響。
    賈誌新徹底聽傻了。他腦子裏已經不是錢了，而是一幅宏大的畫麵：全北京城的街頭巷尾，都立著“領潮者”的黑色販售站，都放著Beyond的歌，無數個“賈誌新”在幫他賣衣服，而他自己，則成了那個背後指點江山、日進鬥金的“總舵主”！
    “這……這不就是……發展下線嗎？”賈誌新憋了半天，說出了一個後世才流行的詞。
    “咳，注意用詞。”王浩糾正道，“這叫渠道擴張，叫品牌加盟。是一種先進的商業模式。”
    【神級嘴炮係統：恭喜宿主首次闡述並實踐“渠道為王”的商業理念，成功說服核心團隊成員。】
    【商業運營模塊解鎖至10%，獲得新技能：【商業模型構建】（初級）：可根據現有資源，快速構建出合理且具備擴張潛力的商業模型。】
    傅明老爺子一直沒說話，此刻，他緩緩地摘下老花鏡，看著王浩，眼神裏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和讚許。
    “浩子，”老爺子一字一句地說道，“你這個辦法，像是古代的分封製。我們做天子，把地盤分給諸侯，讓他們去開疆拓土，給我們上貢。高明！”
    有了老爺子的一錘定音，賈誌新和和平女士再無半點疑慮。
    賈誌新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他看著王浩，眼中不再隻是崇拜，更多的是一種敬畏。
    “浩子……不，總設計師！下命令吧！我們下一步，幹什麼！”
    王浩滿意地點點頭，這支家庭團隊的執行力，是他最看重的東西。
    他走到窗邊，看著外麵深沉的夜色，仿佛已經看到了明天、後天，以及未來的無數天。
    “第一，誌新哥，你立刻聯係服裝廠，告訴他們，有多少產能我們要多少！加錢！加人！三班倒！務必保證我們的彈藥庫充足！”
    “第二，小凡，發揮你的美術特長，我們要設計一張”招募令”！不要那些俗氣的”招賢納士”，就要酷，要潮！告訴全北京想賺錢的年輕人，一個成為”弄潮兒”的機會，就在眼前！”
    “第三，”王浩頓了頓，目光掃過所有人，“我們定個時間，就在三天後，還是在西單，召開”領潮者”第一屆城市合夥人招募大會！”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微笑。
    “這一次，我們不賣衣服。”
    “我們，賣一個能讓所有人都發財的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