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賣？怎麼賣？還跟上次賣帽子一樣，擺個攤兒？”賈誌新搓著手，激動勁兒過後，又回到了最實際的問題上。
    “不行。”王浩果斷搖頭，“船長，咱們費了這麼大勁兒，把”領潮者”的格調捧上天，臨門一腳絕不能掉鏈子。擺地攤？太low了，配不上我們”潮男團”的氣質。”
    “那……那咋整？”賈誌新有點懵。不擺攤，難道還能開個店不成？那得多少錢啊。
    王浩神秘一笑，從抽屜裏拿出一張畫得滿滿當當的圖紙，在賈誌新麵前鋪開。
    “這是我設計的”領潮者移動販售站”。”
    賈誌新湊過去一看，眼睛都直了。
    圖紙上畫著一個可折疊的架子，頂上撐著一塊印有“領潮者Trendsetter”標誌的黑色帆布頂棚。架子上分門別類，掛著不同款式和尺碼的潮T，旁邊還有一個小架子專門用來展示帽子。最絕的是，圖紙旁邊還標注著：需配備一台便攜式卡帶錄音機，歌單：《海闊天空》、《光輝歲月》、《真的愛你》……循環播放。
    “我靠！”賈誌新忍不住爆了粗口，“浩子，你這是……這是把專櫃搬到大街上來了啊！”
    “這叫品牌形象統一。”王浩解釋道，“從咱們的”先鋒隊”到售賣點，都要給人一種專業、高級的感覺。我們要讓顧客覺得，他們買的不僅僅是一件衣服，更是一種獨一無二的體驗。”
    接著，王浩又拋出了第二步計劃。
    “明天，”潮流先鋒隊”的任務升級。他們不再是單純的逛街，而是要變成”引路人”。從早上九點開始，讓他們分成三隊，從不同方向出發，一路朝著咱們在西單選定的最終售賣點前進。一路上，如果再有人問起衣服，台詞就變了。”
    “變成什麼？”賈誌新追問。
    王浩清了清嗓子，模仿著猴三那懶洋洋的酷勁兒，說道：“”想知道？上午十點，西單路口，自己來看。”說完就走，絕不多說一個字。”
    “高！實在是高！”賈誌新一拍**，這懸念製造得，簡直絕了！
    “最後，也是最關鍵的——定價。”王浩的表情嚴肅起來，“船長，你覺得咱們這T恤，賣多少錢合適？”
    賈誌新想了想秀水街那些“鬼畫符”都敢賣十塊八塊，底氣十足地說：“怎麼也得三十！不，三十五！愛買不買！”
    王浩沉吟片刻，搖了搖頭：“太貴了。我們的目標是年輕人，學生占了很大一部分，他們的零花錢沒那麼多。但也不能便宜，不然就和秀水街的假貨拉不開差距了。”
    他伸出兩根手指，然後又加了半根。
    “二十六塊八。”王浩說出了一個非常具體的數字，“比普通汗衫貴，但又在大部分年輕人咬咬牙能夠承受的範圍之內。而且，這個價格聽起來就比三十塊整數要顯得”精打細算”，讓人覺得是經過成本核算的，而不是漫天要價。”
    “二十六塊八……”賈誌新念叨著這個數字，雖然覺得有點低，但王浩的分析句句在理，他最終還是點了點頭，“行！就聽你的！軍師！”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上午九點，西單街頭。
    曆史仿佛正在重演，又似乎開啟了新的篇章。
    “西單潮男團”再次出現，但這次，他們的氣場完全不同了。他們的步伐更快，眼神更銳利，仿佛在執行一項緊急任務。
    “小哥！等一下！”一個追了他們好幾天的男生氣喘籲籲地攔住猴三，“我求你了，告訴我這衣服到底哪兒有賣的？我拿我珍藏的喬丹海報跟你換！”
    猴三停下腳步，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他緩緩吐出那句全新的台詞：“想知道？上午十點，西單路口，自己來看。”
    說完，不再停留，帶著隊伍繼續前進。
    同樣的一幕，在西單的各個角落上演。一句“上午十點，西單路口”，像一個神秘的咒語，通過一個個追隨者的口，迅速傳遍了整個區域。
    那些被吊足了胃口的年輕人，那些渴望成為焦點的潮男潮女，像是收到了集結號令，紛紛從四麵八方湧向西單路口。
    上午九點五十分，西單路口。
    當賈誌新和王浩用三輪車把“移動販售站”拉到預定地點時，兩人都驚呆了。
    眼前黑壓壓的一片，少說也聚集了上百人！
    人群還在不斷擴大，口口相傳的消息引來了更多看熱鬧和真正想買東西的人。
    “來了來了！是他們！”
    “快看！他們拉著東西呢！”
    在萬眾矚目之下，王浩和賈誌新不慌不忙地將折疊的販售站展開、固定。黑色的“領潮者”頂棚撐起，一件件疊放整齊的潮T被掛上展示架。
    當賈誌新按下那台嶄新的燕舞牌錄音機的播放鍵，Beyond樂隊激昂的歌聲響徹街頭時——
    “今天我，寒夜裏看雪飄過……”
    現場的氣氛，瞬間被點燃到了頂點！
    這哪裏是賣衣服，這簡直就是一場露天的潮流派對！
    十點整。
    十五名“潮流先鋒隊”的隊員從三個方向同時抵達，他們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站到販售站的兩側，自動排成兩列，像最酷的保鏢，也像最專業的導購。
    王浩拿起一個鐵皮喇叭，深吸一口氣，喊出了開售的第一句話：
    “”領潮者”正品潮T，今日首次發售！黑、白、灰三色可選，統一售價二十六塊八！數量有限，先到先得！”
    話音剛落，人群像是決堤的洪水，猛地向前湧來！
    “我要一件黑色的！”
    “給我來件白的！要Q版小人那個！”
    “別擠別擠！我先來的！錢給你！”
    場麵一度有些失控。賈誌新負責收錢，和平女士和賈小凡不知什麼時候也趕來幫忙疊衣服、遞貨，一家人忙得腳不沾地。
    就在這時，一個不和諧的聲音響起。
    “什麼破玩意兒就賣二十六塊八？搶錢啊！我這件秀水買的才十塊！”一個穿著明顯是仿品T恤的刺頭青年，擠在人群外圍嚷嚷道。
    他身上的T恤布料薄得透光，胸口的“潮”字更是印得歪七扭八。
    周圍的人瞬間安靜下來，目光都集中了過去。
    王浩早就料到會有這種情況。他拿起一件黑色的正品潮T，對著那人高聲說道：“這位朋友，你過來，咱們比一比！”
    他示意猴三把那個刺頭青年“請”到前麵來。
    王浩將兩件衣服並排展示在眾人麵前。
    “大家看！”他指著正品，“咱們”領潮者”用的是純棉麵料，厚實，透氣，不變形！再看這個印花，是服裝廠專門的絲網印刷技術，顏色**，線條清晰，洗多少次都不會掉！”
    然後他指了指那件仿品，語氣裏帶著一絲不屑：“再看這件，化纖的吧？一出汗就粘身上。這印花……嗬嗬，油漆畫的吧？一股味兒，下水洗一次，我保證這”潮”字就變成一團”墨”了。”
    高下立判！
    都不用王浩多說，周圍的人已經發出了鄙夷的噓聲。
    那個刺頭青年被看得滿臉通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而且，”王浩舉起手中的正品，亮出衣領內側一個不起眼的小標簽，“我們每一件”領潮者”，都有獨一無二的品牌標簽。這，才是正品的身份證明！”
    這一招，徹底擊碎了所有仿品的生存空間。
    “我要正品！給我來兩件！”
    “假貨滾蛋！別在這丟人現眼了！”
    人群再次沸騰，購買的熱情比之前高了十倍！
    不到一個小時，第一批運來的五百件潮T，被搶購一空！
    夕陽下，王浩和賈誌新看著空空如也的貨架和還在不斷詢問“明天還有沒有”的人群，相視一笑。
    賈誌新抱著那個裝滿了零錢和整錢的錢箱子，手都在抖，他湊到王浩耳邊，用夢囈般的聲音說：“浩子……咱們……咱們這是把一顆”核彈”，扔在京城了啊……”
    王浩看著遠方，輕輕點頭。
    不，這還不是核彈。
    這，隻是引爆核彈的，那一聲巨響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