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布料斷了？”
    賈誌新一嗓子嚎出來，差點把電話聽筒震飛。他手忙腳亂地扶住話筒，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幹幹淨淨，隻剩下慌張。
    “王……王廠長，您再說一遍？哪兒的布料？進口的？全……全都斷了？”
    電話那頭，王廠長的聲音透著濃濃的疲憊和無奈：“是啊，誌新，就咱們做”領潮者”帽子的那批進口高級布料，供應商剛打來電話，說他們南邊的港口出了點意外，貨船到不了，下一批……最快也得半個月。”
    半個月！
    賈誌新眼前一黑，差點一**坐地上。
    現在“領潮者”的火爆程度，一天不賣帽子，專櫃門口都能排起長龍，那些嗷嗷待哺的顧客能把他生吞活剝了。這要是斷貨半個月，那還了得？市場熱度一降，再想燒起來可就難了。
    王浩在一旁聽著，眉頭也皺了起來。
    他接過電話：“王廠長，您好，我是王浩。具體是什麼意外？有沒有別的渠道能調到貨？”
    王廠長歎了口氣：“浩子啊，我也急啊！供應商說是不可抗力，具體什麼情況他們也說得含糊不清，隻說讓我們等。我托了幾個老關係去打聽，別的廠子手頭也沒這種檔次的現貨，這種進口料子，平時都是按需訂購的，誰也不會壓太多庫存。”
    “知道了，王廠長，您先別急，我們再想想辦法。”王浩的聲音還算沉穩。
    掛了電話，賈誌新像泄了氣的皮球，癱在沙發上：“完了，浩子，這下徹底完了！剛把黃牛那幫孫子給”招安”了，指望著他們幫咱們煽風點火呢，結果咱們自己這邊釜底抽薪了！這叫什麼事兒啊！”
    他抓著頭發，一臉絕望：“這”饑餓營銷”，真要把顧客餓死，咱們也得跟著陪葬！”
    和平女士聞聲從廚房出來，手裏還拿著鍋鏟：“怎麼了這是？又出什麼幺蛾子了？”
    傅明老爺子也從裏屋踱了出來，手裏盤著倆核桃，眼神關切。
    王浩把情況簡單一說，賈家客廳的氣氛瞬間降到了冰點。
    “哎呀！這可怎麼辦啊！”和平女士急得直跺腳，“這好不容易生意有點起色，怎麼就……就卡在這兒了呢？”
    傅明老爺子沉默半晌，沉聲道：“天無絕人之路。進口的不行，咱們國產的料子就不能用嗎？非得吊死在一棵樹上？”
    賈誌新一聽，眼睛亮了一下，但隨即又黯淡下去：“爸，您不知道，那進口料子手感、光澤度，還有那挺括勁兒，跟國產的真不是一回事兒。咱們”領潮者”打的就是一個”潮”字，一個”品味”，要是換了料子，那不就砸自己招牌了嗎？那些好不容易培養起來的顧客，能認嗎？”
    王浩點點頭，表示讚同：“船長說的有道理。”領潮者”的品牌調性已經定下來了，貿然更換核心材料，的確風險很大。口碑一旦崩了，再想救回來就難了。”
    他摸著下巴，眼神閃爍，大腦飛速運轉。
    【神級嘴炮係統：檢測到宿主麵臨“供應鏈危機”，正在分析解決方案……方案1：緊急尋找替代供應商（成功率23%，時間成本高）。方案2：嚐試國產高端麵料替代（品牌形象受損風險45%）。方案3：針對現有供應商進行危機公關與談判（未知因素較多，但潛在收益高）。】
    王浩眼睛微微一眯。
    “船長，”他突然開口，“你還記得那個給我們供貨的南方老板的聯係方式嗎？”
    賈誌新一愣：“有啊，怎麼了？王廠長不是說他們那邊也……”
    “王廠長接觸的是他們的業務員，或者隻是個區域經理。”王浩打斷他，“我要直接跟他們老板談。”
    “直接跟老板談？”賈誌新有點發怵，“浩子，人家是大老板，能搭理咱們這小門小戶嗎？再說了，港口出問題，這是天災人禍，他老板來了也沒轍啊。”
    王浩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船長，有時候，天災背後，可能藏著人禍。再說了，就算真是天災，聊聊總沒壞處，萬一……有轉機呢？”
    他拍了拍賈誌新的肩膀：“走，跟我去趟長途電話局，咱們會會這位南方老板。看看他這個”不可抗力”，到底有多”不可抗”。”
    和平女士有些擔心：“浩子，這……能行嗎？”
    傅明老爺子倒是目光一閃：“去試試也好。死馬當活馬醫嘛。王浩這孩子，主意多，說不定真能讓他鼓搗出點名堂。”
    【神級嘴炮係統：宿主選擇“危機公關與談判”方案，談判技巧模塊已激活，語言組織能力臨時提升15%，洞察力臨時提升10%。請宿主盡情發揮。】
    ……
    長途電話局裏，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墨水味和老舊機器的油味。
    王浩拿著聽筒，耐心地等待著接線員轉接。賈誌新在一旁坐立不安，手心直冒汗，時不時探頭看一眼王浩。
    “喂？你好，哪位？”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帶著濃重南方口音的男聲，聽著有幾分精明和沙啞。
    “您好，請問是鴻發紡織的陳老板嗎？”王浩的聲音不卑不亢。
    “是我，你哪位啊？”
    “陳老板您好，我是京城”領潮者”品牌的王浩。我們之前從貴公司訂購了一批編號為SF-007的進口布料，就是用來做帽子的那款。”
    電話那頭的陳老板沉默了幾秒，似乎在回憶。
    “哦……”領潮者”，有點印象。是你們啊，小王老板。找我有什麼事？布料的事情，我們業務員應該跟你們廠長溝通過了吧？實在不好意思啊，南邊港口出了點問題，台風，唉，不可抗力，貨船進不來，我們也沒辦法。”陳老板的語氣帶著幾分公式化的歉意和無奈。
    “台風？”王浩眉毛一挑，“陳老板，我剛看了天氣預報，最近一周，南方沿海地區並沒有台風預警啊。”
    九十年代初，信息傳播雖然不如後世發達，但中央氣象台的天氣預報還是相當權威的。
    電話那頭明顯頓了一下。
    賈誌新緊張地看著王浩，心裏捏了一把汗。這浩子，也太直接了吧！這不是當麵拆穿人家嗎？
    陳老板幹笑兩聲：“嗬嗬，小王老板消息靈通啊。這個……不是台風，是……是碼頭那邊出了點小事故，對，小事故，導致壓港了，貨船暫時靠不了岸。性質都差不多，都差不多，都是不可抗力嘛。”
    “原來是這樣。”王浩的語氣聽不出喜怒，“陳老板，您也知道，我們”領潮者”的帽子現在在京城賣得非常火爆，每天專櫃都供不應求。您這批料子一斷，我們這邊就得全麵停產。這造成的損失，可不是一星半點啊。”
    “我知道，我知道。小王老板，我們也是很想按時交貨的，信譽第一嘛！但是這突發情況，我們也是受害者啊。”陳老板開始叫苦。
    王浩話鋒一轉：“陳老板，明人不說暗話。我托朋友打聽了一下，貴公司這批SF-007布料，好像不止我們一家在用吧？我聽說，魔都那邊有個叫”風馳”的品牌，他們也從您這兒訂了同款布料，而且量比我們大得多。不知道他們的貨，是不是也因為”不可抗力”給耽擱了？”
    【神級嘴炮係統：信息刺探成功！目標心理防線出現輕微波動。】
    電話那頭再次陷入了沉默，這次沉默的時間更長。
    賈誌新屏住了呼吸，他感覺王浩正在下一盤大棋，而他連棋盤的邊兒都沒摸著。
    過了好一會兒，陳老板的聲音才再次響起，隻是那股子精明勁兒似乎收斂了一些，多了一絲試探：“小王老板……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王浩笑了笑：“陳老板，我沒什麼別的意思。做生意嘛，講究個和氣生財，也講究個公平合理。我們”領潮者”雖然廟小，但也是真心實意想跟陳老板長期合作的。如果是因為一些……嗯，非”不可抗力”的因素，導致我們的貨出了問題，那我覺得，我們有必要好好溝通一下，看看有沒有什麼……兩全其美的解決方案。”
    他刻意加重了“非不可抗力”和“兩全其美”這幾個字的語氣。
    “比如，”王浩繼續說道，“如果陳老板手頭確實有難處，比如，優先供應大客戶導致我們的小訂單被延後了，我們也不是不能理解。但是，市場不等人。我們”領潮者”現在正處在上升期，斷貨半個月，對我們來說是致命的打擊。”
    “陳老板，您是大生意人，應該明白”細水長流”和”一錘子買賣”的區別。我們”領潮者”雖然現在訂單量不大，但我們有信心把品牌做大做強。未來，我們需要的布料隻會越來越多。多個朋友多條路，您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王浩這番話，有理有據，軟中帶硬，既點破了對方可能存在的貓膩，又給足了對方麵子，還畫下了一個未來合作的大餅。
    電話那頭的陳老板又沉默了。
    賈誌新緊張地搓著手，他感覺自己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就在王浩以為對方要掛電話的時候，陳老板突然長長地歎了口氣。
    “唉……小王老板，你真是……後生可畏啊。”他的聲音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和……欣賞？
    “不瞞你說，確實……確實是魔都”風馳”那邊催得緊，他們下的單子大，而且……唉，條件也給得更優厚一些。我這邊也是沒辦法，隻能先緊著他們。本來想著你們這邊量不大，緩一緩問題應該不大……”
    果然如此！
    王浩心中冷笑，所謂的“不可抗力”，不過是“利益權衡”的遮羞布。
    賈誌新在一旁聽得目瞪口呆，隨即一股怒氣湧上心頭。好嘛！合著是把他們當軟柿子捏了！
    “陳老板，”王浩的語氣依舊平靜，“我理解您的難處。商場如戰場，趨利避害是本能。但是，我們”領潮者”也不是任人拿捏的。這樣吧，我也不為難您。”
    “您看這樣行不行，您先勻一批布料給我們，哪怕隻有正常供貨量的一半，或者三分之一也行，先解了我們的燃眉之急。剩下的，我們可以等。作為補償，我們下一批訂單，可以在原有價格基礎上，上浮百分之五。並且，如果我們的帽子持續火爆，後續的訂單量，我可以保證翻倍。”
    “同時，我們”領潮者”也可以和鴻發紡織達成一個戰略合作意向。未來我們品牌做大了，您就是我們首選的獨家麵料供應商。我們甚至可以考慮，在我們的產品宣傳中，加入貴公司的品牌露出，這對於提升您在北方市場的知名度，也是有好處的。”
    王浩這番話，既提出了解決方案，又給出了實實在在的利益，還畫出了一個更**的未來藍圖。
    他這是在告訴陳老板，別隻看眼前的小利，放長線才能釣大魚。他們“領潮者”是一支潛力股。
    電話那頭的陳老板再次陷入了沉思。
    這次，賈誌新不再像剛才那麼緊張了，他看著王浩，眼神裏充滿了敬佩。這腦子，這口才，真是絕了！
    過了足足一分鍾，陳老板的聲音才再次傳來，帶著幾分果決：
    “好！小王老板，爽快！就衝你這份誠意和魄力，我陳某人交你這個朋友！”
    “三天！三天之內，我給你們發一批貨過去，保證是SF-007原品布料，數量……就按你們正常訂單的七成！剩下的，我盡快協調，最多一周，全部補齊！”
    “至於價格上浮和後續合作的事情，等這批貨順利解決了，我們再詳談！小王老板，以後有什麼事，直接打我這個電話！”
    成了！
    王浩嘴角微微上揚。
    掛斷電話，賈誌新一把抱住王浩，激動得語無倫次：“浩子！你……你太牛了！神了！簡直是神了！我……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王浩笑著拍了拍他的後背：“船長，別激動。這才哪兒到哪兒啊。記住，生意場上，沒有永遠的朋友，隻有永遠的利益。我們能打動他，靠的不是交情，是我們展現出的價值和未來的潛力。”
    “不過，”王浩話鋒一轉，眼神變得深邃，“這個”風馳”品牌，看來是咱們未來一個不小的競爭對手啊。”
    賈誌新愣了一下，隨即也反應過來。是啊，能讓陳老板不惜得罪他們也要優先供貨的，肯定不是等閑之輩。
    但眼下，布料危機暫時解除，這比什麼都重要。
    “走，浩子！回家！我得趕緊把這個好消息告訴爸媽，還有王廠長！”賈誌新拉著王浩，興衝衝地往外走，之前的頹廢一掃而空。
    王浩看著他恢複活力的背影，微微一笑。
    危機，有時候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在危機麵前失去思考和行動的勇氣。
    而他王浩，最不缺的，就是把危機變成轉機的“騷操作”。
    隻是，那個魔都的“風馳”，確實需要留意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