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園篇 第四十四章想要黑化又被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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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念灼是被錯金親眼看著帶走的。他什麼都沒做成。
明明不曾出聲,可胸腔裏仿佛有顆久未跳動的心,此刻頻頻作響。
錯金恨不得將那顆心刨出來,生生撕碎,別再跳了!!!
可他已經耗盡了所有力氣,連指尖都在抖。
“別廢話了。”
司徒衡低聲開口。
在混亂中,雙腳貼上迅捷符,躲過司徒蘭的耳目,從地底拾起金剛鈴,五鈷杵交給杜仲。
“杜仲,帶錯金走。他現在再留下去,隻會死。”
杜仲眼神一震,剛欲動身,錯金卻忽然回頭,滿臉血汙,眼裏卻燃著死誌。
“這算什麼?在這充好人,哈哈哈哈,我不會走的!
錯金的語氣沒有了一如既往地冷靜。
但他滿身是血,羽翼折斷,氣息紊亂,已然支撐不住,卻還執拗地停在裂縫處,不肯退開半步。
“你瘋了!”
杜仲看著眼前的明王,很是不忍叫道。
“瘋了又如何?”
錯金仰頭咬緊牙,語氣一瞬狠戾,“無瘋不成魔,我本就是妖魔。”
就在這混亂之際,唐卡手中菩薩劍,地藏觀音攸然睜眼,瑩瑩幽光迸出。
一道佛咒在她舌尖低吟,一步踏至錯金身前,雙指點向錯金眉心。
“對不起。”
話音落下,靈光如潮,瞬間封住錯金的神識,他早已無力反抗,強撐著身子,也下一瞬,氣竭形枯,匍匐在地,羽翼蜷縮如殘。
唐卡接住錯金倒下的身子,將其輕輕放在一旁,眼底一片沉靜。
“你已力竭,剩下的交給我們。”
接著眉峰一轉,朝著司徒蘭方向看去,目光如炬。
“司徒蘭,”
她開口,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像是佛殿鍾聲一聲聲撞入人心,“你曾是樂屬的功臣,護國有功,威名赫赫。”
“可你如今,為了所謂的長生之術,竟以妖血煉丹、以檮杌石為引,陷百姓於亂。”
她聲音漸沉:“你可曾記得,當年誓守的”十善業道”?”
司徒蘭卻並不動怒,隻緩緩拍了拍衣袖,嗤笑一聲。
“十善業道?”他抬眼,“唐卡,你還是這般迂腐。”
“我記得得清清楚楚,是那地藏經中講,地獄未空,誓不成佛。可地獄何時空過?佛又何時立過?”
他腳步微動,檮杌石抓得更緊了:“你若要與我論道,那便看看,你這不動明王的佛,今日是否也不動手。”
話落,四周氣場頓時拔高,殺意如暗浪翻湧。
唐卡並未急於拔劍,反倒閉目靜聽,靜待那一線機緣。她明白,這一戰不是她一人可以終結的。
她在等。
“我既是明王,便不會讓你得逞。”
菩薩劍鋒銳化光,劍罡三尺,雷音回響,仿佛天地俱驚。
司徒蘭卻大笑出聲,毫不畏懼,甚至帶著幾分譏諷地前行一步:
“虛張聲勢而已。你敢動手嗎?你根本動不了手。”
他眼底閃過一抹陰翳,語氣森冷:“你以為我不知?你中央不動明王的法力,從來依仗的不是天地,不是法器,而是人心。”
“信仰,是你最鋒利的劍,也是你最軟的肋。”他獰笑一聲,“如今這場遊園會的百姓,誰還信你?誰還感恩你?他們隻求安穩、熱鬧,至於你是否明王,是否守佛,他們根本不在乎。”
“你放權太多,管束太寬,結果呢?”
司徒蘭手指輕點空中,聲音冷得像冰,“人性最大的惡,就是在最小的權力範圍內,最大限度地折辱別人。而你唐卡,你給得太多,才換來他們將你拋棄。”
“還有所謂混亂,你看我們何時擾亂遊園了,這裏可是亂葬崗,離都城遠的很。”
“哦,對了。”
司徒蘭轉眸一笑,唇邊譏誚盡顯,“你身邊那些忠心耿耿的左膀右臂,司徒衡、玄宗、玄妙,哈哈哈哈,早已為我們所用。”
“你守人心,而我算人心。”他捧腹大笑,“縱然是他們,也難免七情六欲,難逃一念之貪。”
“人前,是君子,是賢者;人後,是聲色犬馬、苟且偷生之輩。”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一震。
而那被點暈的錯金靜臥不動,司徒衡卻在黑暗中緩緩抬眼,麵色蒼白。他望著地上的錯金,胸口微動,終是沒說一句話。
無人知曉此刻,他聽聞那些刺耳的言語後,所思所想。
司徒衡轉身正欲施障眼法,耳邊卻傳來一道極為古怪的聲音。
“好久不見啊……這麼亂的場子,倒也符合遊園熱鬧。”
“千載難逢的機會啊,必安。”
兩道身影自迷霧中而來,一黑一白,長袍曳地,帽簷低垂,身後拖著哭散棒與勾魂鎖。
總算來了,唐卡可算鬆了口氣,看來她那夫君還沒蠢到讀不懂她的話。
“範無咎,謝必安……”
司徒蘭神色驟變,他冷冷注視來者,嗓音透著驚疑未定:“你們……怎麼還活著?”
黑無常忽得一笑,低垂的帽簷下顯出得意的神情,“死過一回的人,哪還講什麼活與不活?”
“放心,我們不是來找你的。今日之事,交貨即走。當然,你若非要不從……”
他頓了頓,勾魂鎖在掌間遊走,發出金屬割裂般的輕響,“我們也不介意送你一程。”
白無常卻沒那麼好說話,隻道一聲交出檮杌石,或者交出性命。
攸然抬手,哭喪棒懸至司徒蘭眼前。
司徒蘭記得黑白無常。
準確的說,他記得範無咎與謝必安,記得那場不為人知水患……
都泡成這般慘狀,還能入輪回,地獄道可真是什麼人都收啊。
司徒蘭眼底浮現一抹怒意。
拿出檮杌石,像要將他們二人吞噬。
本想留此看兩位明王如何收場,早知就不那麼好奇了。
黑無常笑道:“那麼,我就當你想早點入地獄道。”
白無常將手中哭喪棒變大,黑壓壓得震住他,黑無常則趁機甩出勾魂鎖,一物赫然浮出,正是檮杌石!
“不好——!”司徒蘭怒喝。
“走咯!”兩人異口同聲,腳下一踏,頓時化作青煙散去。
符紙盡燃,卻未能攔住那一縷冥煙。
唐卡神情鐵青,望著空落落的青煙,沉聲道:“他們得手了。”
杜仲緊緊攥拳,低罵一聲,回頭望向昏迷不醒的錯金,心中冷意蔓延——今日之劫,還未結束。
而司徒衡,他小心翼翼遞一眼色給杜仲:
“快走吧”他說,
“靈女,我有辦法救。”
杜仲搞不清老師的立場到底如何,現下,也隻得暫時相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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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丟了?”玄無沁眼神冷冽,即使身為同僚,他也不留一絲情麵
“怎麼不把自己丟在那?”
“當時……”司徒蘭自知理虧,千裏之堤,潰於蟻穴,這般簡單的道理,他竟因一時自大犯了錯。
“可那璃殼還在,他,那隻金鵬,定會尋來。”
嘖……玄無沁抿嘴,眉鋒壓低,現在不是起內訌時:
“也罷,總歸有那狐妖。”
“哦對了,那璃殼體內似乎有明王之力,早晚都可以取出來,是吧?”
“誒,是是是。”
那璃殼確實會結風印,也頗受那鳥雀關照。
司徒蘭大氣不敢喘,知道是給他留個台階,也無論能否取出,應到這話就趕緊去牢獄裏提人了。
不知是第幾個夕陽的剛落,遠處的彩霞透著厚厚的散作五光十色,好一段,彩雲驚歲晚,繚繞孤山頭。散作五般色,凝為一段愁。
愁的是祈福洞內,無數困在暗無天日的洞中妖獸,在牢獄中度過沒有時間的日子,感知逐漸遲緩,生物鍾開始紊亂,卻仍提心吊膽下一秒的遭遇。
若要問最基本的奢求,竟是想出去看一眼朝陽或月光,僅此而已。
久未活動,睜眼就是一片漆黑,朦朧下,滿目皆是驚魂未定。
白念灼雙手半撐著身子,她有些亂,依稀記得自己是被鎖鏈拖到地底。
想起這個,她摸了摸脖頸,猛得深吸一口氣,呼——還好,沒斷,能自由暢快得呼吸。
不由得放下心來,細細察覺周遭,陰濕幽冷,石壁滲水,空氣中帶著淡淡血腥味與腐朽。
這是一件極為狹小牢房,眼前仍是黑,手下地麵冰冷潮濕,時不時有水珠滴落在地,空曠洞窟內反而被這點滴聲襯得更加寂靜。
“你醒了。”
開口的是一道柔弱卻帶著些許驚喜的女聲。
白念灼循聲望去,洞裏實在太過黑暗,隻能辨認出一個模糊的輪廓。
那聲音微微發顫,像是很久未曾與人說話,透著幾分生疏的局促。
“……嗯。”
白念灼遲疑了一下,看見身上幾處傷痕被藥草仔細得敷上,想來昏迷這幾日是眼前女子照顧的,便答應一聲。
這牢室的構造頗為獨特,彼此以厚重石板相隔,唯恐囚妖互相撕咬。
唯獨白念灼與桂魚兒關在一處,大抵是被認作弱小,不足為患。白念灼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隻覺得這天地間仿佛永無日夜交替,像是被封存在時間盡頭的角落。
還算人道的是,不管是人或妖,身上至少不像話本裏說的,拷上重重枷鎖。
但也好不到哪去。
妖們的模樣並不恐怖,更多是虛弱,眼神呆滯,連原本靈動的耳尾都耷拉著,仿佛隨時會腐爛脫落。他們的身體千瘡百孔,有的缺腿斷臂,有的看起來像是被強行剝去血肉,氣息羸弱得像搗亂了三破七魂。
“我叫桂魚兒。”那人遲疑了一下,似乎怕她拒絕似的,又忙補充道:“這裏是祈福洞,我已經……很久……很久沒見到人了,想跟你說說話。”
作者閑話:
放心,男主不黑化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