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身是激蕩的連波，空氣中彌漫著腥臭與酸腐的氣味。
    隻見烏篷船左右搖擺，船身微斜，船尾被浪花拍得咚咚作響，桅杆顫抖不休，船身表層早已龜裂，再狠點，下一刻定會坍塌。
    “敬酒不吃吃罰酒。”
    錯金微低下顎，一雙金瞳霎時聚攏豎起，雙手往後腰間一抽，左拿五鈷杵，右拿金剛鈴，雙手合力敲擊，鈴杵交鳴，錚然作響，陣陣氣刃排山倒海，卷得那烏篷船搖搖欲墜，船身重心失衡，霎時側翻。
    隻聽咕咚一聲，水中冒起幾個泡泡。
    看樣子，那位始作俑者，還算聰明。
    自知船撐不住，跳水自救。
    可惜，拙劣的行跡將他的位置暴露無遺，惋做無用功。
    錯金緩步向前，足尖點水躍至船背，翻掌之間，探手入水，衣袖一卷，竟精準無誤揪住落水之人的衣領。
    他手腕微轉，單臂托起，於船背處立穩身形，杵尖直指來者喉嚨。
    手腕微轉，一把撈上來的同時，杵尖落至其喉間：
    “未曾想……竟是你。”
    “司徒衡。”一字一頓，眼底卻是一派諷意與涼薄。
    樂屬的棟梁，唐卡座下的功臣，竟反成叛徒。
    中央不動明王的身邊出了個大叛徒，她不可能沒察覺到。
    至於用意如何——
    可笑！錯金不是樂屬人，沒功夫管這些忠君奸臣的事。
    先前已幫過她作戲，雖有所懷疑這老頭，可真撞破，多少還是有些可惜。
    藏書閣內，錯金記得，人們讚頌，約莫三十年前，司徒衡改革陳新，設陣緝拿餘孽的羅刹餓鬼，百姓焚香三日，萬人齊頌功德。
    他素以公正聞名，立朝幾十餘載，無一差事出錯，可如今……
    杵尖靠得更近了，他不想去管這些彎彎繞繞，直接了當得問：“為何要背叛樂屬？”
    其實錯金心中早已答案。
    不管是權力、財富、威望，他已經應有盡有，唯獨……壽命……
    妄念，愚昧無知的**總叫這等庸俗之輩走火入魔。
    早在北方龍澤，錯金曾見過那些煉金術士，為了所謂的長生不老，拋妻棄子，日日夜夜蹲守在爐前，就著幾本殘經破傳，白白虛度年華。
    “哈哈哈哈哈哈——”
    司徒衡忽然著魔似的大笑，呸了一聲。
    “明王，金剛夜叉？你生來就是高貴的金鵬鳥，無論是權力還是財富，對於你來說，都是輕而易舉之事，而我！為何生來隻是渺小的人道，我努力了大半輩子，結果隻是你漫長生命中的須臾，我不甘心啊，蜉蝣一生，終為塵土，總想奢求什麼。”
    嘁！冥頑不顧，任何時代都少不了這般人。
    “你不甘心可以，但為了一已私利，殘害無辜生靈，當作死罪！”
    現已證據確鑿，錯金失去了所有耐心，這等罪孽，無需稟報唐卡，既然她這般放任，他也後顧無憂，振臂一揮，正想一杵子解決，船背突然開裂，搖搖欲墜。
    轟然一聲巨響。
    船身炸裂，碎木飛濺。
    那老頭早藏了火雷！
    虧得他反應迅速，頃刻間躍至湖岸，連帶著司徒衡，重重扔向岸處樹樁。
    先前的行為以及現下的作法，不由得讓錯金生疑，這個老頭，還藏著什麼秘密？
    “說，你的目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