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那天，沈硯的父親去世了。
    林野是在淩晨三點接到的電話，聽筒裏傳來沈硯壓抑的呼吸聲:“林野，我好像……找不到光了。”他裹著羽絨服衝出門，雪粒子打在臉上生疼，卻比不過電話裏沈硯聲音裏的冷。
    推開病房門時，沈硯正坐在床邊，手裏攥著支沒點燃的煙。他抬頭看向林野，眼睛通紅，卻沒掉眼淚:“他走的時候，說對不起我。”聲音啞得厲害，像被砂紙磨過，“可我連一句”沒關係”都沒說出口。”
    林野沒說話，隻是坐在他身邊，握住他冰涼的手。沈硯的指尖還沾著醫院的消毒水味，卻漸漸被林野掌心的溫度浸透。窗外的雪越下越大，林野忽然想起沈硯畫本裏的那隻鸚鵡-或許有些離別，就像候鳥飛走，但留下的人，總該學會給自己點亮一盞燈。
    “沈硯，”他忽然說，“你知道嗎?我小時候撿過一隻流浪貓，它總在我窗台上蹭來蹭去，後來有天突然不見了。我找了它很久，直到後來在陽台發現它留下的毛球。”他掏出兜裏的鑰匙扣，是隻木雕的鸚鵡，“上周我去手工課，刻了這個。其實……我想告訴你，有些東西雖然走了，但它們留下的溫暖，從來沒消失
    過。”
    沈硯盯著那隻木雕鸚鵡，忽然笑了，笑得有些發抖。他伸手接過鑰匙扣，指尖劃過鸚鵡翅膀上的紋路一那是林野偷偷刻的“小硯”兩個字，歪歪扭扭，卻帶著滾燙的溫度。雪光透過窗戶照進來，在少年們交疊的手上鍍了層柔光，沈硯忽然想起課本裏的一句話:“星軌或許會交錯，但每顆星星，都有屬於自己的光。”
    那天淩晨，林野陪著沈硯在醫院的天台坐了很久。風卷著雪花掠過他們的發梢，沈硯忽然靠在林野肩上，輕聲說:“林野，謝謝你。”少年的聲音裏帶著釋然的輕顫，像隻終於收起尖刺的小獸，把最柔軟的肚皮露給了值得信任的人。
    林野沒說話，隻是把校服外套又往沈硯那邊緊了緊。遠處的城市燈火璀璨，像散落的星子，而他知道，在沈硯眼裏，自己或許也成了一顆小小的星，雖然微弱，卻足夠照亮他走過那段最暗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