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琪，這是本月第三條魚了。”
    澤蘭捏著貓咪的後頸，強迫她與那條鈷藍色小魚“對視”。
    “再這樣下去，藥劑教授會把你做成標本擺在他的櫥窗裏。”
    黑貓慵懶地打了個哈欠，尖銳的牙齒在陽光下閃著寒光。她毫不在意地用爪子撥弄著已經僵硬的小魚，尾巴得意地搖晃著。
    “還有這個。”
    澤蘭從她項圈裏抽出一縷金發，發絲在指尖泛著蜂蜜般的光澤。
    “芬裏斯今早在庭院看書時，你是不是又去搗亂了？”
    “你是越來越習慣當貓咪了，恰好把你的頑劣性格激發出來。”
    麻琪有些高興地抬起下巴讓澤蘭撓，毛絨絨的大尾巴對他的腿掃來掃去。
    “在學院裏老實一點，不許欺負別的貓。”
    澤蘭知道麻琪聽的懂，麻琪轉了個圈，對澤蘭的警告有些不服氣，但看見抬起的報紙，耳朵又耷拉下來。
    麻琪的耳朵突然動了動，瞳孔驟然收縮成一條細線。她的背脊猛地弓起，毛發炸開，喉嚨裏發出低沉的嘶吼。
    “澤蘭！”清朗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芬裏斯快步走來，金色的發梢在陽光下跳躍。他手裏捧著個精致的雕花木盒，臉上帶著掩飾不住的雀躍。
    但在距離五步遠時，他識趣地停下，麻琪的爪子已經伸出來了，尾巴炸得像把毛刷子。
    “它還是這麼討厭我啊。”
    芬裏斯苦笑著摸了摸鼻子，這個動作讓他看起來像隻委屈的金毛犬。
    澤蘭想把咋乎乎的麻琪抓回來，麻琪衝的急，隻能拽住尾巴強製撈回，固定在懷裏，肚皮朝天。
    “麻琪有些認生，你可以喂她點魚幹。”
    澤蘭施法讓長袍的口袋裏飄出魚幹，長袍隨著動作輕輕擺動，如流動的暗夜。
    芬裏斯蹲坐在澤蘭麵前，接過魚幹想喂這隻咋呼的貓，他湊近澤蘭時有股裹挾著植物凝練的清新冷香。
    一直很好奇澤蘭用的是什麼薰香，聞起來香香冷冷的。
    麻琪掙紮了一下，但是也沒抵抗魚幹的**，伸出粉色的舌頭，把魚幹快速嚼進去。
    芬裏斯想著或許能看在魚幹的麵子上，小貓能對他友好些，正要摸摸小貓的頭，麻琪卻亮出牙齒作勢要咬。
    “不許咬人。”
    澤蘭迅速地撤回一個貓貓頭，把手指卡進麻琪的喉嚨以示警告，麻琪隻能張著嘴不能咬下去。
    澤蘭嘴角微微揚起，又很快壓平。他輕撓麻琪的下巴安撫她，同時不動聲色地掃視四周。
    灌木叢的陰影比平時更濃了些，風裏夾雜著一絲陌生的鐵鏽味。
    “這是什麼？”他看向芬裏斯手中的木盒，語氣平淡，卻已經繃緊了神經。
    “阿爾文給你的晚宴邀請函。”芬裏斯眼睛亮起來，“他說準備了特別的禮物，希望你能來。”
    澤蘭見過阿爾文，他是奧林頓的質子，他雖然法力不強悍，但熱衷於藝術和文學。
    澤蘭的指尖微不可察地收緊。麻琪的爪子陷進他的肩膀，疼痛讓他清醒，有人在監視他們，而且來者不善。
    “我不去。”他冷淡地拒絕。
    “可是阿爾文新養了一隻鸚鵡，正在教它唱歌，他說今晚要與鸚鵡合奏。”
    澤蘭的眼神微不可察地動了動。
    “不過。”澤蘭突然上前一步，近到能聞到芬裏斯身上陽光曬過的亞麻布氣息。
    他裝作整理對方的衣領，嘴唇幾乎貼上他的耳垂，“你先去宴會，我會晚點到。”
    芬裏斯呼吸一滯，睫毛輕顫。澤蘭的呼吸掃過他的耳廓，冰涼的手指似有若無地擦過他的喉結。
    “為什……”
    “別問。”澤蘭後退一步，抱起焦躁不安的麻琪，“就當是……我們之間的秘密。”
    他轉身離開，長袍在草地上拖出沙沙的聲響。芬裏斯站在原地，金發被風吹亂，指尖無意識地觸碰被澤蘭碰過的地方，耳根發燙。
    而澤蘭的眼底隻有冷意。
    有人在跟蹤他們。
    麻琪轉頭看向自己的主人，貓耳朵吧嗒地拍了下澤蘭的手。
    “沒事，麻琪。今晚還像我說的那樣做。”
    夜幕徹底籠罩了學院那片針葉林。澤蘭孤身佇立其中，他早已察覺，今晚便是那潛藏的危機爆發之時。
    就在他暗自戒備的瞬間，一道寒芒，帶著淩厲的殺意，速度之快，令人根本來不及做出反應。
    澤蘭瞳孔驟縮，堪堪躲過這致命一擊。
    刀刃擦過他的臉頰，帶出一線血珠。他抬手抹去，舌尖輕舔指腹。
    嘖，真鋒利。
    “卡內爾伯爵派你來的？”
    他的聲音在寂靜的林中格外清晰，“原來我的命，隻值這點價碼。”
    樹影晃動，一名全身裹在黑衣裏的刺客緩步走出。
    “孽種也配提伯爵大人的名諱？”刺客冷笑，袖中滑出兩把彎刀。
    澤蘭毫不猶豫地抽出黯骨鐮刀，鐮刀上泛著幽藍的冷光，與飛來的利刃轟然相撞。
    刀刃相交，迸濺出激烈的火花，熾熱的火星在這漆黑的夜幕下肆意跳動。
    殺手突然身形一閃，瞬間，無數道身影與雙刃幻影交錯縱橫，難以分辨其真身所在。
    “分身術？”
    他冷笑，鐮刀陡然加速，一擊斬碎最前方刺客的幻影。真正的刺客從背後突襲，刀刃直刺後心。
    “麻琪！”
    澤蘭的聲音在寂靜的針葉林中回蕩。
    隨著這聲呼喊，一道矯健身影從暗處如閃電般竄出，正是已經幻出真身的麻琪。
    麻琪的吼聲震得四周樹葉簌簌作響，它朝著殺手的眾多身影猛撲而去。
    她瞬間鎖定了殺手的真身，利爪一揮，狠狠拍擊而出，殺手的分身術似泡沫般瞬間破碎。
    趁著殺手露出破綻的瞬間，澤蘭手中的黯骨鐮刀裹挾著雷霆萬鈞之力，朝著殺手狠狠揮砍過去。
    巨大的衝擊力將殺手的雙刃擊飛，深深嵌入了一旁高大的針葉樹中。
    黯骨鐮刀如同黑夜中最致命的幽靈，悄無聲息地劃過殺手的防禦，在他的身上留下道道觸目驚心的傷口。
    殺手瞪大了雙眼，身軀跟斷了線的風箏般，重重地倒在了澤蘭的腳邊。
    戰鬥結束，澤蘭長舒一口氣，緩緩來到溪邊，他鬆開染血的指節，黯骨鐮刀沉入冷溪。
    他半蹲在溪邊，發絲垂落肩頭，倒影隨著水波搖晃。
    提起鐮刀，水珠墜在刃尖，如晨露懸於荊棘。澤蘭忽然低笑一聲，眼底映著洗淨的銀刃，豔得像冬夜篝火舔舐過的玫瑰。
    “對不起了，尊貴的伯爵大人，你遲早要死在孽種手裏。”
    麻琪跑到刺客身旁，用力嗅了嗅，隨後一口叼出刺客腰上綁著的錢袋，幾枚金幣從錢袋中掉落出來。
    “心急又愚蠢的東西。”澤蘭喃喃自語。
    “還記得我怎麼教你埋貓砂嗎？把他叼遠一點埋好。”澤蘭看向麻琪，輕聲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