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自己的座位後，程見星鬆了口氣。是個靠窗的位置，方便他看風景思考。他放好行李，剛坐下，就注意到斜前方坐著個戴墨鏡的男人，黑色風衣領子高高豎起，遮住了半張臉。
    那人似乎察覺到程見星的視線，微微轉頭。墨鏡反射著窗外的陽光，讓人看不清他的眼睛，但程見星分明感覺到一道冰冷的視線掃過自己。
    QQ應龍的鱗片瞬間全部炸開，發出低沉的“嘶嘶”聲。
    “冷靜點，寶寶。”程見星安撫地摸了摸小龍，“可能是普通乘客。”
    但當他再次看向那個位置時，墨鏡男已經不見了。
    火車緩緩啟動，窗外的景色開始後退。程見星拿出奶奶的懷表，發現指針依然在逆時針轉動，而且速度似乎加快了。
    “奇怪……”他喃喃自語，總覺得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被自己忽略了。
    車廂連接處的洗手間標誌亮起綠燈。程見星決定去洗把臉清醒一下。
    洗手間裏，他打開水龍頭，冷水衝在臉上，讓他稍微清醒了些。抬頭看向鏡子時，他猛地後退一步——
    鏡中的自己，嘴角正緩緩上揚，露出一個詭異的微笑。
    “歡迎回家。”鏡麵浮現出血字，又迅速消失。
    程見星又仔細看了幾眼，發現沒有異樣，突然想起局長和沈墨的提醒，他快速轉移視線，不再去看鏡子。
    好奇心害死貓，怎麼就忘了叮囑了！
    懷著忐忑的心情程見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火車穿過隧道時，程見星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黑暗籠罩了整個車廂，隻有應急燈發出微弱的紅光。QQ應龍在他領口處不安地扭動，鱗片擦過皮膚帶來細微的刺痛感。
    “沒事的，隻是過隧道。”程見星小聲安撫，手指輕輕撫過小龍的腦袋。
    三秒、五秒、十秒。。。
    隧道比預想的要長。程見星皺起眉頭，掏出手機想看時間，卻發現屏幕一片漆黑——電量明明還有78%，卻怎麼也打不開。
    “奇怪。。。”
    他轉而摸出奶奶的懷表，銅質表蓋在紅光下泛著詭異的色澤。指針依然在逆時針轉動，而且速度越來越快，幾乎要變成一團模糊的金影。
    突然，懷表蓋“啪”地彈開，表盤上的數字全部變成了眼睛形狀的符號，每一隻眼睛都在眨動。
    “臥槽！”程見星差點把懷表扔出去。
    就在這一瞬間，火車衝出了隧道。刺目的陽光透過車窗灑進來，懷表瞬間恢複正常，指針安靜地指向3點15分——和車廂電子屏顯示的時間一致。
    “幻覺？”程見星揉了揉眼睛，再次檢查懷表，一切如常。
    周圍的人有些奇怪的看著他，程見星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剛才太黑了眼花被嚇了一跳。”
    隨後他走到了輛車車廂之間，準備透透氣。
    QQ應龍突然“啾”地一聲，小爪子緊張地抓住他的衣領。程見星順著小龍的視線看去，發現斜前方那個戴墨鏡的黑衣人又出現了，正對著他露出詭異的微笑。
    更可怕的是，當陽光照在那人身上時，竟然沒有在地上投出影子。
    程見星的後頸符文突然發燙，一股寒意順著脊椎竄上來。他本能地摸向口袋裏的符咒，那是沈墨給他的“防暈車符”。
    “科學解釋。。。”程見星在心裏默念，“可能是光線角度問題。。。或者是某種新型材料。。。”
    墨鏡男突然站起身，朝他走來。隨著距離縮短，程見星注意到一個細節——這人走路完全沒有聲音，而且步伐過於平穩，就像在冰麵上滑行。
    “這位先生。”墨鏡男在程見星麵前停下，聲音平緩，沒有什麼語調，“能看看您手中的懷表嗎？”
    程見星下意識把懷表攥緊：“不好意思，這是家傳之物。”
    “我知道。”墨鏡男嘴角咧開一個誇張的弧度，“你奶奶的遺物，對嗎？”
    程見星的血液瞬間凝固。他從未對外人提起過懷表的來曆，隻有玄靈局的人知道，但這人他從沒見過。
    “你是誰？”程見星壓低聲音問道，手指已經悄悄捏住了符咒。
    墨鏡男沒有回答，而是摘下了墨鏡，他的眼睛沒有瞳孔，整個眼眶裏隻有一片渾濁的白色。
    “對著鏡子說謊時，記得閉上眼睛。”他輕聲說道。
    程見星猛地站起身，後腦勺重重撞在行李架上，疼得他眼前發黑。等他回過神來，墨鏡男已經不見了蹤影，仿佛從未出現過，他也不找輛車車廂之間，而是在座位上睡著了。
    周圍乘客依舊各忙各的，似乎沒人注意到剛才的異常，他究竟是什麼時候睡著的？
    旁邊的大姨有些關切的看著他。
    “先生，您沒事吧？”乘務員走過來關切地問道，“需要幫助嗎？”
    程見星搖搖頭，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沒事，隻是。。。做了個噩夢。”
    乘務員狐疑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完全清醒的狀態，欲言又止地離開了。
    QQ應龍把自己放在了結界裏，它從領口鑽出來，擔憂地蹭了蹭程見星的下巴。小龍的鱗片上泛著淡淡的銀光，在陽光下幾乎透明。
    “你也看到了，對吧？”程見星小聲問道，“不是我的幻覺。”
    小龍點點頭，突然豎起身體，警惕地看向車廂連接處。程見星順著它的視線望去，隻見洗手間的門緩緩打開，裏麵黑洞洞的，仿佛通往另一個世界。
    “不去。”程見星堅決地搖頭，“絕對不去。”
    他想起剛才在洗手間鏡子裏看到的詭異景象，以及局長和沈墨的警告。這趟旅程從一開始就不對勁，而他現在隻想平安到達目的地。
    火車廣播突然響起：“各位旅客請注意，前方到站——清水鎮，請下車的旅客做好準備。。。”
    清水鎮？程見星一愣，急忙查看車票——他買的明明是直達北城的票，中途不應該停靠任何站點。
    更詭異的是，窗外景色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了連綿的青山，而根據行程表，這條線路應該全程都是平原地區。
    QQ應龍突然變得異常焦躁，在他肩膀上轉來轉去，小爪子不停地抓撓他的衣服。
    “怎麼了，寶寶？”程見星輕聲問道，同時警惕地環顧四周，手裏攥緊了懷表。
    小龍突然跳到他的手上，用尾巴指向車窗。程見星轉頭看去，頓時渾身冰涼——
    車窗玻璃上，一行血字緩緩浮現：
    “歡迎回家。”
    字跡很快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玻璃上他自己的倒影。但倒影裏的程見星並沒有看向他，而是專注地盯著手中的懷表，嘴角掛著詭異的微笑。
    “這不可能。。。”程見星喃喃自語，後頸的符文灼熱得幾乎要燃燒起來。
    突然，倒影中的“程見星”抬起頭，直勾勾地盯著他，嘴唇開合，無聲地說著什麼。
    程見星強迫自己移開視線，卻發現整個車廂的窗戶都開始浮現同樣的畫麵——無數個“他”在鏡中做著相同的口型。
    “別。。。看。。。鏡。。。子。。。”
    他終於讀懂了那個口型。
    QQ應龍發出一聲尖銳的“嗷嗚”，身形突然暴漲，化作一條銀鱗巨蟒盤繞在程見星周圍，將他與外界隔離開來。
    “寶寶？”程見星驚訝地看著小龍。
    應龍腦袋輕輕蹭了蹭他的臉，琥珀色的豎瞳中滿是擔憂。程見星這才注意到，車廂裏的其他乘客全都靜止不動了，就像被按下了暫停鍵。
    窗外的景色也不再變化，青山綠水凝固成一幅詭異的靜態畫麵。
    “時間。。。停止了？”程見星難以置信地看向懷表，發現之前一直逆時針旋轉的指針已經完全停住。
    QQ應龍突然用尾巴指向車廂盡頭。在那裏，一個模糊的身影正緩緩走來，是那個沒有影子的墨鏡男，但此刻他已經摘下了墨鏡，露出那雙沒有瞳孔的白色眼睛。
    “程見星。”墨鏡男的聲音回蕩在靜止的車廂裏，“你逃不掉的。”
    程見星的後頸符文突然爆發出一陣強光，他感覺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湧向四肢。
    在極度恐懼中。
    “停下！”他下意識地喊道。
    整個世界如同玻璃般碎裂。
    程見星猛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仍坐在火車座位上，窗外是熟悉的平原風光。車廂裏人聲嘈雜，乘務員正推著餐車經過。
    “噩夢？”他摸了摸額頭，發現全是冷汗。
    QQ應龍好端端地別在他領口，還是巴掌大的模樣，正擔憂地看著他。
    懷表正常運轉，指針指向下午4點20分——距離他上車才過去不到一小時。
    “太奇怪了。。。”程見星喃喃自語，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符咒。
    這時，廣播響起：“各位旅客，列車即將到達北城站，請下車的旅客做好準備。。。”
    程見星一愣：“這麼快？”
    他迅速掏出手機確認，是4點20分，沒有錯。
    他掏出車票再次確認，發現確實寫著“北城站”，而根據時刻表，這趟車應該還有三個小時才到站。
    “時間錯亂了？”程見星皺眉，突然注意到窗外陽光的角度，確實像是傍晚時分的斜陽。
    QQ應龍輕輕“啾”了一聲，小爪子指向窗外。北城的天際線已經隱約可見，但城市上空籠罩著一層詭異的紅霧，像是被夕陽染紅的雲層，卻又過於濃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