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降臨的瞬間，有人拖住了他，他硬生生的沒有昏過去。
    程見星本能地屏住呼吸。後頸的汗毛直立如鋼針，他能清晰感受到某種黏膩的觸感正順著脊椎向上攀爬，那是“映心鬼”的指尖。
    “閉眼。”沈墨的聲音從斜上方壓下來，帶著雪鬆與朱砂混合的氣息。
    程見星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一股力道猛地拽進道袍陰影裏。Enigma的手臂橫在他肩前，符咒紙燃燒的噼啪聲近在耳畔，照亮了咫尺外逐漸凝成人形的黑影。
    那張臉上，左眼是程見星昨天在食堂偷瞄沈墨時的花癡表情，右眼卻是剛剛吐槽白寄真“病美人連咳嗽都像在撒嬌”的臉紅神態。
    ……好丟人。
    “這鬼……在拚我的表情包？”程見星的聲音貼著沈墨的道袍悶出來，尾音因震驚而發顫。
    他敢發誓自己昨天隻是對著番茄牛腩湯發呆時，腦海裏突然閃過“沈組長切牛排的手法一定很穩”的念頭，怎麼就被這鬼逮住了？
    白寄真的咳嗽聲從右側傳來，帶著刻意壓低的笑意：“程先生的潛意識……倒是意外地生動呢。”他舉著手機的手微微發顫，屏幕上正實時投影著程見星腦海裏走馬燈般閃過的畫麵。
    但片刻後畫麵竟是變成了厲鋒被防爆噴霧嗆到的臉，配上“暴躁修勾在線拆家”的花字特效。
    “住口！”厲鋒的低吼夾雜著信息素爆裂的聲響，硝煙味瞬間籠罩整個手術室。
    他腰間的軍用匕首出鞘半寸，卻在看見黑影突然轉向自己時驟然頓住，那團黑影正模仿著程見星的口吻，在心裏嘀嘀咕咕：【Alpha果然都是行走的荷爾蒙發射器，這信息素濃度，怕不是把軍火庫背在身上了？】
    沈墨指尖的符紙突然爆發出強光，將黑影逼退半步。
    程見星趁機從道袍縫隙裏探出半隻眼睛，看見手術台上方的吊燈正在扭曲變形，金屬支架滲出暗褐色液體，沿著燈罩滴落時竟凝成了“歡迎來到1937”的血字。
    更詭異的是，原本躺在台上的現代屍體已經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具穿著民國病號服的屍體，後頸處的手術刀疤痕清晰可見。
    “時空重疊的節點在B1層。”沈墨的聲音裏帶著少見的凝重，“1937年這裏曾進行過Enigma實驗……”他突然轉頭，視線直直釘在程見星臉上，“你脖子上的懷表，從哪來的？”
    程見星下意識攥緊領口。
    是奶奶臨終前塞給他的銅表，表蓋內側刻著模糊的太極紋路，他一直以為是普通的老物件。
    可此刻在符紙光芒下，表鏈末端竟浮現出半枚符文，與檔案裏記載的“鎮魂陣”圖案有七分相似。
    “說！”厲鋒突然上前一步，信息素如實質般壓迫過來，“你是不是和當年的實驗體有關係？”他袖口露出的疤痕突然滲血。
    白寄真突然劇烈咳嗽起來，這次再也沒壓抑住笑意：“看來我們的程先生……才是解開凶宅秘密的鑰匙呢。”
    他抬手扯掉腕間的電子念佛器，露出下麵纏繞的符紙手鏈，每一張上都畫著程見星的Q版頭像，“比如現在，他心裏正在想”這醫院的WiFi密碼該不會是19370815吧”哦，居然猜對了？”
    程見星瞳孔驟縮。
    他剛才確實鬼使神差地這麼想過，可白寄真怎麼會知道？
    更可怕的是，手術室的牆壁突然開始滲出冰水，在地麵彙成鏡麵，映出的竟不是他們四人，而是一群穿著白大褂的研究員，正推著擔架床從走廊經過，擔架上的Omega被注射了某種綠色液體，後頸處的腺體正在瘋狂溢出信息素。
    “那是……信息素提煉實驗。”沈墨的拂塵重重拍在地麵，激起一片血霧，“他們想製造出能控製所有Alpha的Enigma藥劑。”
    他忽然看向程見星，眼神複雜，“而你的腦電波頻率，和實驗日誌裏記載的”容器”完全一致。”
    這句話如重錘般砸在程見星心上。他想起檔案室那些被鎖在保險櫃裏的絕密檔案，封皮上總是用紅筆寫著“Enigma危險”。難道自己這個堅信科學的Beta，竟是百年前瘋狂實驗的關鍵？
    就在這時，整棟樓的燈光突然亮起。程見星這才發現，不知何時他們已經站在了B1層的鐵門前。門上的銅鎖正在融化，門縫裏滲出的綠色氣體，竟與他小時候在奶奶藥箱裏見過的藥水顏色一模一樣。
    厲鋒突然按住腰間的通訊器，臉色鐵青：“軍方監測到這裏有Enigma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