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年少之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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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會結束,衛雲歸滿懷心事地來到總裁辦公室,除了各部門需要簽署的文件,他手頭還有一個項目需要定時彙報。
陸沉舟一一簽字,認真聽完他的項目彙報,點頭讚許道:“你參與跟進新型醫療倉的銷售項目也有一段時間了,銷售組對你很滿意,等這個季度的數據出來,公司會考慮為你升職,你要把握好這次機會。”衛雲歸點頭應是,在隨身攜帶的文件夾裏掏出一份文件遞上去。
陸沉舟看了一眼,驚訝道:“你想陸氏帶頭開發經濟普惠型醫療艙?”他眼裏帶著探究,“野心倒是不小。”
為了確保這個新項目順利展開,衛雲歸做足了準備,“陸氏醫療艙這些年的口碑一路上升,但由於同類競品的湧入,高端市場已趨於飽和。但下沉市場的醫療艙銷售占比存在巨大缺位,陸氏想要突破,搶先進入中低端市場就是陸氏的機會。”
“理論上可行,但項目前期在技術研究方麵的資金和時間投入這麼高,我不喜歡往無底洞裏砸錢。”陸沉舟淡淡道。
“州立大學實驗室的新型材料價格實惠,且具備成為醫療艙核心製備金屬備選品的條件。我已經提前和實驗室的負責人接觸過,對方對這個項目很感興趣,願意進一步溝通合作。”衛雲歸遞上另一份文件,“這是實驗室給出的報價,對方誠意很高,願意給出低於市場價的價格。”
陸沉舟接過文件扔在一旁,直截了當道:“作為你的上司,我認可你的工作能力和工作態度。”
“但作為你的男朋友,我希望你能像平常的情侶那樣陪在我身邊,照顧我包容我,而不是整天忙得腳不沾地,連陪我吃早飯的時間都擠不出來。”
衛雲歸擰眉道:“我們在談工作,你不應該把公事和私事混為一談。”
“是我表達的不夠清楚嗎,我不想你來做這個項目,更何況你現在隻是我的秘書,做好你的本職工作。”陸沉舟冷冷道。
無聲的對峙凝滯了周圍的空氣,衛雲歸覺得頭疼:“你明知道我在這個項目上下了多大的功夫。。。。。。”
門外忽然傳來瓷片碎裂聲,陸沉舟撇過臉道:“誰在外麵,進來!”
一張白皙俊逸的臉從門的另一邊探出,喬笙歉意地笑道:“想給你泡杯咖啡,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咖啡也給灑了。”
兩雙相似的眼睛盯著他,一雙帶著暖陽似的笑意,一雙是寒冬般的冷霜,陸沉舟如芒在背,仍麵不改色道:“謝謝小喬,但我現在不渴。”
喬笙微笑著離開了。
門被輕輕關上了,衛雲歸也跟著退了出去,陸沉舟似乎在喊他的名字,可能又想施展作為上司的威勢,抑或宣泄作為戀人的依戀,但他不想再搭理,隻感到洶湧的疲倦漫進他的四肢,力氣慢慢被抽幹了。走過走廊拐角,喬笙正站在窗前眺望風景。
他懶得打招呼,喬笙卻湊上來,臉上掛著討好的笑容:“師兄。”
衛雲歸道:“我姓衛,喬先生叫我雲歸就好。”
喬笙熟稔道:“那我就叫你小雲哥。”衛雲歸點點頭,見他圓圓的黑眼睛盯著自己,欲言又止,也不想與他多掰扯,轉身要走。喬笙連忙拉住他,小聲說:“小雲哥,你是不是和小舟在談戀愛?”
衛雲歸不動聲色道:“我們是正常的上下屬關係,希望喬先生不要多想。”
“其實我已經聞出來了,我的腺體天生比別人敏感,再細微的信息素也能馬上分辨出來,你身上有小舟的味道。。。。。。”喬笙小心地觀察他,“但隻有一點點,除了我沒人知道。”
衛雲歸臉上掛起職業化的微笑,仿佛歇業已久的鐵匠鋪開始熱火朝天地打鐵,“喬先生到底想說什麼呢?”
“聯姻不是出於我的個人意願,我會不惜一切代價阻止它。”喬笙的回答竟出乎他的預料,“但小舟並不是什麼好相處的人,小雲哥還是要慎重。”
喬笙走了。衛雲歸獨自倚在窗邊遙望江城,灰色的鳥兒碌碌奔波,追逐一點生存的口糧。更遠處是江城亙古不息的大江,煙雲朝夕更迭,江河穿風破雨,夙夜奔騰,彙入無邊無垠的大海。他想起剛畢業時在研究所工作,組長看完他挑燈數月提交的圖紙,漫不經心地將它拋在一邊:“普惠型醫療艙是個好想法,但你要怎麼通過審批推廣呢?”
彼時他一顆年輕的心懷揣理想,生機勃勃,立刻道:“通過政府、大型私企合作,他們能為我們對接下遊市場。”
組長眼中竟閃過一絲憐憫,仿佛在看一個展開雙臂試圖飛上藍天的孩子,“高價醫療艙讓所有人都有利可圖,他們憑什麼打破這個規則呢?”
“憑你這個熱血上頭的愣頭青幾句話嗎?”他慢條斯理地點燃一根雪茄,吐出一口煙霧,“隻有利益才是驅使陳規革新的最終導向。”
他低落地陷在回憶裏,撥通一個電話,慈祥的女聲在耳邊響起:“小烏龜今天不上班啊?還能有空給奶奶打電話。”
眼眶忽然盈滿淚水,衛雲歸強忍著哽咽,平淡道:“今天有點想奶奶,就想著給您打個電話。”
“想奶奶就過來看看,反正也不遠,奶奶給做你最喜歡的鱸魚吃。”
掛了電話,衛雲歸已無心再待在公司,找了個公出的緣由就歸心似箭地趕往養老院。
每個在養老院的老人都有一個設施齊全的小套間,衛雲歸到達奶奶的住所時,鱸魚已經出鍋了。氤氳的水汽盤旋在小廚房,奶奶炒菜的手像塊厚重的木雕,記刻從容與淡然。
祖孫倆圍著飯桌吃飯。奶奶笑著說:“跟奶奶說說,小烏龜遇到什麼事了?”
衛雲歸做秘書三年,自認為隱藏情緒的手段無懈可擊:“你怎麼知道?”
老太太得意地哼道:“老太婆把你從七歲的小娃娃養到這麼大,那是白養的?”
有奶奶在,衛雲歸的眼眶又濕漉漉的。荒謬的替身愛情、被隨意否認的工作,像戲劇般啼笑皆非的生活被他小心翼翼刪減細節,傾訴給奶奶,末了,他在淚眼朦朧中茫然地問:“我想實現兒時的夢想,我也想擁有美滿的幸福,我是不是太貪心了?什麼都想要,我就活該什麼都得不到?”
奶奶把衛雲歸摟在懷裏,像抱著二十年前那個剛失去母親的孩子,她低聲念叨了什麼,衛雲歸已經聽不清了,他沉在奶奶的氣息裏,兩隻耳朵也灌滿自己隱忍的哭聲。
離開奶奶的小套間時太陽已經快落山了。老太太還計劃著給衛雲歸做晚飯,被他以加班為由推辭了。下了樓梯,他拐進一間小小的辦公室,養老院的工作人員拿著一疊體檢報告在等他。
“孫婆婆的情況並不是很好,醫生說最多也就三個月的時間了,衛先生要做好準備。”
他從養老院出來,漫無目的地徘徊在街頭,周至霜打來電話,要他去老地方喝一杯。
衛雲歸到了江邊的大排檔時,周至霜桌上的酒瓶已經空了幾個,兩人照著默契靜靜地吃飯,酒過三巡,周至霜的話匣子打開了。
“我有一個朋友。。。。。。”剛開口就被衛雲歸打斷了,“我知道那個朋友就是你,有什麼事就說吧。”
周至霜固執道:“我朋友有個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玩伴很喜歡他,但是最近,朋友的玩伴卻傳出要和別人聯姻的消息,還一直躲著他。”
“不試著挽留嗎?”衛雲歸道。
“我給不了他富足的生活,我怕他以後困頓時會怨我。”周至霜垂著頭,出神地望著酒杯。
衛雲歸飲盡一杯酒:“怪不得咱倆能做朋友,原來是倒黴蛋湊堆。”
“你怎麼了?”
酒一杯接著一杯,江風越刮越烈,衛雲歸的戲劇生活也講完了。周至霜感慨:“當年孫奶奶生病,你辭了研究所的工作來陸氏,又陰差陽錯成了秘書,我還說是命運要讓你在這裏有一番境遇,沒想到是這樣的境遇。”
周至霜平時是個悶葫蘆,喝醉了卻止不住話,兩人迎著江風唱歌,計劃走路去本市最靈驗的寺廟上炷香去去晦氣。
從華燈初上的江景觀覽區到人煙寥落的郊區,寺廟還沒到,衛雲歸的酒氣已經被冷嗖嗖的夜風刮去了大半,身後一輛黑色的跑車幽幽地跟了他們一路,他霎時湧出一後背的冷汗。
“冷靜,這裏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周至霜的酒也醒了,附在他耳邊叮囑,“車上隻有一個男人,我們二對一,有很大概率製服他,再開他的車把人送去送去稽查局。”
“現在,聽我口令,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