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南城八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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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八月的夏天比黎園從小到大任何地方都要熾熱和悠長。
都說歲月悠長,可即使度過這麼多年月,她依舊清楚的記得那年南城好似漫無止境的盛夏。
每個地方的蟬鳴聲都是不一樣的。
黎園提著行李踏進這片叫南城的小城中時,終於切實體會到了這句話。
從酷似從民國就流傳下來的綠皮火車上下來,鋪麵而來的不止是這個古老小城的美麗,還有異於它地的熱跟吵。
是的吵,黎園就從沒覺得夏天的蟬會這麼吵過。
她有些嫌棄的把脖子上掛著的白色耳機重新帶上,拖著行李箱往站口走。
臨近中午的陽光好刺眼,頭上帶著一頂沒什麼遮陰力的貝雷帽,帶上時有多麼喜歡,現在黎園就有多麼後悔,恨不得現在立馬在人來人往的車站裏一把扯下這頂美麗廢物。
剛走出車站,黎園還沒來得及朝散亂的人群看一眼就被叫了名字。
“圓圓!這兒!”
外婆的聲音。
聲音不大,隔著一層耳機,但黎園還是馬上就聽見了。
摘下耳機鎖定外婆站的位置,黎園一刻不停的往那瘦瘦的老人走去。
“外婆,不是叫你不要來接嗎,這麼熱的天很容易中暑的!”黎園走到外婆身邊,邊去扶外婆嘴上邊說著。
外婆笑**:“怕你找不著路,再說哪有這麼容易中暑嘛。”
南城,對於黎園來說,不僅是一個古老而美麗的旅遊小城,也是充斥她的童年時期的地方。
小時候媽媽還在的時候,每年暑假都會帶黎園來外婆家待上一整個假期。
在這個假期裏,沒有上不完的補習班,也沒有嚴厲苛刻的爸爸和寫不完的練習題。
算黎園童年唯一快樂的地方。
記憶太久遠,如今回憶起來好似被蒙上了一層白色的紗,加上自從媽媽走後就再也沒來過這座賦予童年的地方。
再次歸來,在火車上黎園回憶小時候暑假的南城,腦中湧出漫漫膠片。
最終隻落下個青草地上懶懶打滾的貓咪和落在水井中的青蘋果。
南城巷子多,老街多,古老的房屋更多。
雖然嘴上說不用外婆來接的,可自己確實忘了外婆的家怎麼走。
跟著外婆彎彎繞繞幾條巷子和幾條街,黎園感覺自己要被繞暈了。
要是沒有外婆帶路,那她找到天黑估計也找不到路。
“剛從火車下來一定沒有吃飯,想吃什麼跟外婆說,外婆回去給你做。”
黎園跟外婆一路上走走聊聊。
黎園跟在外婆身後,聞言抹了下出汗的臉說:“外婆做什麼我吃什麼。”
“那必須做好一點的給你補補,看你這麼瘦哦,要多吃點。”外婆比劃著黎園的腰疼愛的說。
老人家就是這樣,無論小輩怎麼樣的身材,在他們眼中都是瘦的。
從昨晚到現在幾乎沒怎麼合眼的黎園不怎麼想吃飯,隻想睡覺。
但又不想辜負外婆的好意。
外婆家坐落在窄窄的一條老街上。
家前還有一處不寬不窄的小院子,房子有些老舊,是黎園朦朧記憶中的房子。
一條街房子連著房子,大部分房子前都有院子,院長裏種著樹和晾著衣服,這時候接近正午街上飄散出飯菜的香味。
看不出很擁擠倒是煙火氣滿滿。
外婆家的院子裏立著一座小亭子,亭子上爬滿了葡萄藤。
這個季節的葡萄基本已經熟了,大顆圓潤**的紫葡萄與綠葉藤條交錯盤根交錯在亭子上。
外婆順著黎園的視線也往亭子上的葡萄架看去。
見狀又眯著眼笑道:“還記得你小時候每次來外婆這裏都要鬧著摘葡萄呢。”
對於小時候的記憶太久遠,再加上媽媽走後發了一場很久不退的燒,醒過來就忘了很多東西,並不記得這些的黎園隻是笑笑,推著外婆進屋說:“好了外婆,我又困又餓現在我們趕緊回去做飯吧。”
外婆被黎園推著也樂了,又聽黎園說餓了,連忙說:“好好好,這就進去做飯,不能餓著我外甥女。”
外婆的房子裏彌漫著一股若有若無的木頭氣味。
像是古老的樹木發出的味道,黎園很喜歡這種味道像是置身在深林中的味道。
“圓圓,你的房間在二樓最裏麵粉色門的房間,你自己困的話就先睡一下,外婆煮好飯叫你!”廚房裏傳來外婆的聲音。
黎園去把被遺忘在門口的行李拎回來一邊應了外婆一聲。
這個房間外婆說是媽媽以前的房間,後來媽媽不在家裏住了又有了黎園,就變成了她的房間。
粉色的門已經褪色掉漆,看不出來以前的鮮豔,黎園打開門,裏麵應該是被外婆提前打掃過,收拾的很整齊。
不大不小的床邊擺著一張陳舊的木桌,木桌上麵是一扇能看見外麵街道的窗戶,窗戶上垂下一片白色紗簾。
床後擺著衣櫃,牆上還有一個老式的掛鍾立在牆上,仔細聽還能聽見指針轉動發出的細微噠噠聲。
一間很溫馨的房間。
小時候來外婆家就是住在這裏麵,可黎園對於這間小房間也沒有印象。
窗戶是打開的,這時候有微風吹進來,純白色紗簾被風微微帶起,正午的吹進來的風都帶著熱氣。
黎園放好行李,把頭上悶了一路的貝雷帽摘下後又擦了擦額頭的汗,出了房間踩著木製樓梯下樓。
這個樓梯也有些許歲月了,黎園踩著樓梯,腳下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但也還好隻是有聲響,樓梯並沒有出現鬆動的現象。
來到廚房,外婆正備菜。
聽到聲音外婆抬頭看了眼黎園不停手上的動作,說:“怎麼不睡一會?飯還要一會才熟嘞。”
黎園上前拿起盆裏準備洗的小青菜打開水龍頭拿起小青菜說:“我來幫外婆洗菜。”
外婆一聽,放下手裏的菜刀,趕黎園:“哎呦這裏不要你,走走走出去。”
說著走到黎園身邊把水關上又去搶黎園手上的青菜。
青菜被外婆搶走,黎園被外婆這一動作逗笑了,彎著眼說:“外婆我這是幫你嘛,怎麼還趕人的啊。”
外婆揮揮手推著黎園說:“這裏不要你幫,快走外婆還是能煮菜的!”
拗不過外婆,黎園無奈隻能被外婆推出廚房。
她現在是很困,但不想現在去睡覺。
正午的陽光進不來敞開大門的家裏。
黎園在院子裏亂走,走到那個掛滿葡萄的亭子下麵停住。
木製的亭子,矗立在這裏很多年的樣子。
黎園走進看看,發現亭子柱子上麵還刻有許多稚嫩的字跡。
可能因為年歲的因故,上麵的字很多都模糊不清,黎園認真的看了會隻認出上麵刻著的”黎園”和”陸葉桉”三個字。
是她小時候刻的嗎?
陸葉桉是誰?
黎園努力回憶,可還是沒有絲毫記憶。
無處不在的蟬鳴聲吵得黎園有些煩,算了。
她想,不記得就不記得了,畢竟都是這麼久遠的事情了。
八月正午的太陽威力還是太大了,在院子裏走了一圈回來後她覺得自己腳下燙的冒火。
坐著等飯實在有些百無聊賴了,黎園從口袋裏摸出關機兩天的手機。
開機,解鎖。
手機安靜幾秒後,彈出大串消息手機消息提醒聲響個不停。
黎園嫌吵直接按了靜音。
這些消息毫不意外都是來自他爸跟那個惺惺作態的後媽。
這次來南城,黎園沒有告訴任何人,隻是在火車上給外婆打了個電話,告訴外婆自己要來南城住一段時間。
看完消息後的黎園視線停留在最後一條消息上。
:你去你外婆家了?也好,這幾個月在南城想清楚再回來也好。
黎園看著這條消息,手中握著手機的力度不覺的緊了緊。
手指往上劃,上麵是他爸給她轉的賬,發了很多,黎園收了款後點開聯係人界麵,把她爸刪除拉黑一氣嗬成。
再點開後媽的頭像,她的消息黎園看都不想看,直接拉黑。
做完這些,外婆正好端著剛出鍋熱騰騰的飯菜出來。
“圓圓,吃飯了。”
聞聲,黎園暗滅手機,起身去廚房幫外婆端菜。
把菜端出,黎園看著桌上的五菜一湯,大大的眼睛睜大更大。
有些不確定的抬頭問外婆:“外婆,午飯真的隻有我們兩個吃嗎?”
外婆從廚房裏拿著一碗盛得滿滿米飯,塞到黎園手裏,說:“怎麼嘞,飯你還想要人陪啊?”
黎園現在不知是先驚訝與手裏這碗堆得跟小山似的飯還是桌上實在豐富的菜了。
最終黎園對外婆搖搖頭指著桌上的菜震驚的說:“主要是,這麼多菜我們兩個人不能吃的完吧,怎麼一下做這麼多?”
外婆又從廚房裏盛了碗飯,老奶奶樂嗬嗬的絲毫不覺得這有什麼:“吃不完晚上繼續吃,再說我外甥女來了就是要做這麼多的。”
黎園不知道怎麼說才好。
但都做好了,總不能撤回吧,隻能先吃了再說。
“吃飯。”外婆說。
黎園坐下,看著自己碗裏超出自己食量的米飯,黎園泄氣般的說:“我吃不了這麼多。”
“這麼點都吃不了?難怪你這麼瘦嘞。”外婆拿過黎園手裏的米飯,把自己的那碗交換給黎園邊說。
黎園有些哭笑不得,心說哪有才”這麼點”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