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境微笑著拂過他的臉頰摸上他耳垂，視線最後落到那片金葉子耳墜。
    耳墜微微發亮，耳墜的主人神色緊張，甩開塵境的手大聲質問道：“你又要離開我嗎！又不要我了嗎！為什麼？！”
    即便塵境已經心知肚明，可這樣的質問又狠狠剜著他的心。
    他捏緊拳頭，視線重新落在天濁的臉上，看著那雙哭的通紅的眼睛，堅定道：“我若是永遠留在這裏，才是真的不要你。”塵境緩緩道出事實，“從我暈倒再醒來之後，這裏便不再是我的記憶，而是我幻想出來的，包括你。”
    扭轉乾坤力挽狂瀾隻是扶桑鏡傳說中的能力，根據記憶製造幻境蠱惑人心卻是最常見的。
    而能使人穿越的能力到目前為止僅有他、文玉和天濁知曉。
    他心中想著醒來能見到天濁，所以記憶結束後便直接入了幻境，仙界第一法寶造出的幻境與現實無異，真假難辨。
    可天濁說過的每句話他都記得清楚。
    那枚金葉子耳墜他一直耿耿於懷，也曾問過天濁，天濁那時記憶已經恢複大半，二人一天說不了幾句話，他隻說那是他當上妖王之後自己打造的。
    所以這時候的他，還沒有戴耳墜。
    這枚耳墜就是幻境的出口。
    塵境不再猶豫，伸出手將那片金葉耳墜捏碎。
    下一秒，山穀猶如水墨畫般暈染開來，眼前的天濁淚眼婆娑，同這山穀一起碎裂。
    “對不起……”
    即便那是幻境，即便他們的分開是意外，塵境還是對以前一個人在鳶國的天濁感到愧疚和心疼。
    如今他知道了那枚耳墜的含義，也知曉了那串手繩的意義。
    原來他嫉妒那麼久的那串手繩是自己送給天濁的。
    兩串，都是。
    原來他們一直都是兩情相悅，不是他一廂情願。
    可他想了許久，依舊想不出那串舊手繩是怎麼到他手中的。
    按高淩所言，她描述百裏荊編的那串手繩和自己給天濁的那串一模一樣。塵境想到他下界前百裏荊的行為，細想下來便更加確定手繩是百裏荊做的。
    可那串手繩不是被一位男子買走作為妻子的禮物了嗎，又怎麼會到自己的手中？
    難道自己就是那個買手繩的人？
    不可能。塵境很快否定這個猜想。
    帝清說過，他飛升前隻是東海的扶桑神樹，從沒離開過東海，更不會有什麼妻子。
    帝清說過……
    是啊，飛升之前的事幾乎都是帝清告訴他的，可如今想來，帝清的話又有幾分真幾分假？
    從前他無比信任這位至高無上的創世天帝，而如今他的潛意識告訴他，不是這樣的。
    華原出現的第一塊扶桑鏡碎片和木偶鎮的第二塊碎片皆被妖力侵蝕過，裏麵皆有天濁的上古妖力，隻有這最後一片，不知從何處來，也沒受妖力侵蝕過……且扶桑鏡丟失前帝清來過，他那時寧可堅信自己看守不利，也從未懷疑過這位曾經造福百姓與三界的創世天帝。
    若是飛升前東海的那場大戰天濁真是凶獸惡妖，那天濁在東海汲取靈力，將靈力吸收進身體又怎可能那樣順利。東海萬物皆有靈，作惡多端的人或妖若是吸收這純淨的上古靈力，必會遭到反噬。天濁卻沒有。
    帝清在禁地同他說了那樣多的過去，卻從沒提過東海山神。
    塵境心中有了很多猜想，猜想的盡頭全都指向了一個人——帝清。
    那麼他不惜利用天界神物做這樣一個局是為了什麼，出於何種目的？
    想弄清楚這一切，隻差臨門一腳。
    眼前變得如同剛進扶桑鏡時那樣白茫茫，虛無且看不到盡頭。
    扶桑鏡內的記憶已融入他的體內，靈物也徹底認主，為他所用。
    他查探了一下，確定文玉已經出了扶桑鏡後，自己才施法離開。
    阿濁，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