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荊穩落在他身邊，擔憂道：“可還撐得住？”
    塵境捂著胸口，赤色扶桑真身已經消失，金色的光芒也黯淡下來。
    塵境擺擺手，變回凡人模樣，白紗重新覆在他的眼睛上。
    “無妨。”
    下一秒，鮮血從口中噴湧而出，灑在地上觸目驚心，而後被甲板上的雨水衝散。
    百裏荊瞳孔驟縮，掌心聚了靈力覆在他的後背上。
    “你的靈骨被封，已與凡人無異，怕是找回扶桑鏡回到仙界前無法再用靈力了。”
    塵境自嘲地笑了笑：“沒想到反噬來的如此之快，不過幸好一切已處理妥當。”
    即便金藤消散，地上的魔王也爬不起來。
    魔王見塵境狼狽的樣子，即便自己奄奄一息魔體即將消散也要開口嘲諷：“本座…以為你有多…厲害，修補個……結界便沒了…沒了靈力…廢物……”
    塵境不遑多讓：“你就要被一個廢物殺了，你又是什麼……”
    “你！咳咳…咳！”
    被數次懟的啞口無言，魔王氣的火冒三丈。他正欲措辭回懟，卻感受到一股強烈的恨意，是從船艙內散發出來的煞氣，比怨氣還要重的煞氣，對他來說卻是大補。
    他看向船艙，臉上頓時浮起一抹可怖的邪笑，二人察覺到不對勁，瞬間警惕起來。
    “船艙裏有個很對本座胃口的小東西，二位上仙可知是什麼？”
    魔王的身體不再透明，說話不再斷斷續續，頸上塵境留下的刀口不再泛著紅光，而是被濁氣吞噬，眨眼間愈合。
    塵境心懸了起來，無法凝聚的靈力使他置身迷茫與無措之中。他逼著自己鎮靜，逼著自己不能露出破綻，可是不行，有關天濁的任何事他都不行。
    墨劍主動現身，立在地上給了塵境一個不倒下去的支撐。
    天濁心中的恨意太深，隻是平時被塵境無微不至的照顧藏起來了。
    魔王徹底恢複，他把視線轉向塵境：“你如此緊張，很在意船艙裏的那個少年？可本座在你眼中就是他，也不見你對本座手下留情。”
    塵境抹掉唇角血跡，眼紗之下寒光乍現：“你若是敢動他，我們同歸於盡。”
    “看來沒錯，不過別把本座想的那樣壞，本座可沒有動他，他助本座恢複如初，本座當然知恩圖報，他壓抑太久，本座隻是稍稍加以引導，釋放他的天性而已。”
    “混賬！”
    “他體內流著與你同樣的上古靈力，他的仇恨也沁人心脾。”
    魔王惡意勾著唇角，煞氣被他盡數吸收。
    身後船艙猛地炸開，百裏荊施法格擋，碎片木屑之下，緩緩走出一個身影。
    天濁眼神空洞，被黑暗完全覆蓋，就像硯台裏的墨，一片漆黑。眉心印記隱隱冒著魔氣，如同提線木偶一般被操控著意識。
    那眼神不再追隨塵境，也沒了崇拜與愛意，好像他們之前經曆的種種皆變成了塵境的一場夢，好像他們從沒認識過。
    塵境懸起的心被狠狠砸向地麵，好似船艙炸開時，自己的心也被炸成肉泥，摔個稀碎，爛個徹底。
    太陌生了……太疼了…這樣的眼神太疼了……
    撕心裂肺，萬蟻噬骨也不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