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城被嚇了一跳，騰得起身，沒成想起猛了差點閃了腰。
    沒等任何人反應，百裏荊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重重磕了三個響頭：“爹，孩兒不孝，從前不懂您用心良苦，總是惹您生氣，一意孤行，求爹原諒。”
    百裏夫人先反應過來，推了推百裏城，眼神示意。
    百裏城揉了揉腰，三步並兩步走上前，給人扶了起來：“起來，你這動靜是給死人磕的，你要送走我和**啊？”
    美人皺眉，撚了一塊幹在燭台上的燭油，衝著百裏城砸過去：“說什麼呢你！”
    百裏荊噗嗤一聲笑了，紅腫個眼，哭著笑，像是搭錯了筋。
    “阿爹，你也哭了？”
    “什麼也，隻有你哭罷了。”
    玄鐵都沒有自家爹嘴硬，百裏荊沒有拆穿他。
    給阿爹一個麵子。
    燭台時不時炸開小火花，一家人徹夜長談，什麼都聊，什麼也聊不盡。
    月色悄然退場，熹微晨光從東方升起。
    沒過幾日，封賞的聖旨下來了，隨之而來的還有一場戰事。
    “魔界手段卑劣，他們搜集死去的妖族魂魄，製造出了更強的魔靈，東海有結界，它們便集中攻打玉阮，弓箭淬著魔毒，百裏將軍便是在那場戰爭中犧牲的。”
    這倒是同傳聞中的一樣，塵境想。
    “自那以後，不論是春闈還是征兵都有了女子的身影。”
    漁民們已經到了地方，漁網已經撒了下去，隻等著收獲。
    塵境此刻能確定，眼前的人就是高淩，百裏上仙這些往事有些過於私密，這樣的事也不會隨意告知他人，高淩自小陪伴她，除她父母外，知道這些事的也隻能是高淩。
    塵境不確定的是，高淩是否知道自己是高淩。
    她到底是裝作一個局外人來講故事，還是真的失了憶。
    如果不知道，那麼知道了會發生什麼？
    還有高淩到底是不是魔靈，魔靈為人所控不會有意識，也不知道自己是誰，就像木偶村後來的那個陽壽已盡被扶桑鏡靈力延續壽命的行屍走肉一樣。
    高淩雖有魔靈特征，卻有著自己的意識與思想，隻是時而精神恍惚，卻同真正的魔靈不一樣。
    “你……”
    船屋內傳來痛苦的嘶吟，塵境一個箭步衝了進去。
    隻見天濁渾身散發著黑氣，眸色猩紅，目眥欲裂，瘋狂撕扯著自己的衣裳，在地上翻來覆去，時不時用頭奮力去撞矮桌的桌角，血流了一地。
    塵境見到這一幕心被狠狠揪了起來，仿佛一同磕在桌角上的還有他的心。他也顧不得隱藏靈力，先是化出軟藤將人纏住，不叫天濁自毀。
    天濁痛苦地嘶吼，額頭的印記時隱時現：“放開…放開我！”
    塵境將人緊摟在懷裏，不顧天濁的掙紮，緩緩注入靈力。
    “難受…疼…好疼……”
    天濁疼得蜷起身子，印記徹底顯現出來，幽藍色的獸紋印記下隱隱透著黑氣。
    塵境心道不妙，他第一時間察覺出這不是妖力在體內衝撞，而是魔氣入侵的征兆。
    一時間腦中閃過無數念頭。
    這裏有百裏荊打下的結界，魔氣從何而來？
    船上這麼多人，又為何隻有天濁受這魔氣影響？
    若是天濁入了魔，後果將不堪設想。
    眼下再顧不了那麼多，塵境心一橫，注入天濁體內的靈力散發出攻擊性，想要將魔氣逼出來。
    可那魔氣入了天濁體內，就如同回了家一般，黑氣輕易將赤光吞噬殆盡，硬生生將塵境的靈力當作入侵者逼了出去。
    塵境雖及時收手，卻還是被自己的靈力所傷。
    跟著進來的高姑娘開了口，聲音很輕，言語間沒什麼自信：“可否…讓我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