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孩兒不孝，但孩兒不後悔一年前的決定。
    若是一直在豐滿的羽翼下歲月安好，她永遠也不會見到外麵的齷齪陰暗。
    這一年裏，她們嚐過人間冷暖，得到過幫助卻也沒少上當受騙，倒是不曾結過仇，畢竟江湖上的那些人根本不會把兩個孩子放在眼裏。
    他們連名字都不屑去記，又怎會記仇。
    不過今日之後便未必了。
    一個時辰後，高淩風塵仆仆地回來了。
    百裏荊看了她一眼：“你的臉怎麼了？”
    高淩摸摸臉，有些刺痛，他不以為意地笑了笑：“我背著那人回去時，中途人醒了，應該被指甲不小心劃破的，無礙。”
    百裏荊努努嘴，顯然不喜歡這套說辭。
    她翻翻行囊，找出小藥瓶來，拍了拍身邊的矮箱，袖子胡亂抹掉上麵不知哪個匪徒濺的血：“你坐在這。”
    高淩順從地坐下。
    百裏荊親自給她上藥，先是藥的涼意，而後是手的溫度，再然後就是指責包裹著的關心：“對自己都這樣不上心，我又怎麼放心把事交給你做。”
    高淩沒說話，撐著矮箱的手指尖泛白，快要抓出個洞來，“小小年紀就這樣老成。”
    “你也沒比我大多少，出了將軍府你我都是普通人，況且你當初拋下一切陪我闖蕩，按理說是我應當照顧好你。”
    她看著那明亮淩厲卻未褪去稚嫩的眼神，再次沉默。
    跟你走，才是沒有拋下一切。
    “你發燒了？”
    “沒有，許是回來太急，有些熱。”高淩迅速轉移話題，“這些矮箱裏是什麼？”
    “白狐皮毛，有市無價，做成狐裘奇暖無比，不僅禦寒，刮幹淨的皮厚實韌性極強不易撕裂，還能拿來做軟甲。屋內還有許多材質不同的矮箱，應當來自不同的商隊。”
    百裏荊和高淩搜集三日，才將這些不義之財攏在一起，一間屋子根本放不下，放在外麵堆成一座小金山。
    高淩內心忍不住暗罵狗官畜牲，仍憋著一肚子火。
    “匪徒都如此，當地官員私下又不知收了多少賄賂，怕是走兩步金子便從懷裏抖出來！主人，這些錢財該如何處置？”
    驀地察覺遠處異響，百裏荊嗬道：“誰在那！”
    成片的灌木叢中慢慢探一個頭，緊接著兩個，三個……數十人皆是那日救下的女子，粗略估計有那日一半左右。
    帶頭的名喚花娘，是最早被擄來的一批：“恩人，姐妹們這次來一是為了感謝恩人救命之恩，二是想問問百裏恩人接下來有何打算。”
    “舉手之勞，不足掛齒，至於打算……”
    不去蒼劍宗，暫時還真沒什麼打算。
    “若是百裏恩人不嫌棄，姐妹們願意追隨百裏恩人。”
    百裏荊皺眉：“你們為何不回家？”
    “我被關在匪寨已兩年有餘，家夫卻早已另娶妻**，剛被擄來時，我娘抱病鬱鬱而終，我爹為救我被匪徒活活打死。來的姐妹有的是被夫家趕了出來，有的家人被強盜屠盡，有的與我經曆相仿，我們早已沒有了家，百裏恩人武功高強，定是不凡之人，我們想求一個庇護之所，也想為百裏恩人盡些綿薄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