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麼一瞬，塵境貌似沒聽懂這三個字的意思。
    說完這句話後天濁沒有再看他，他自然也觀察不到天濁的表情。
    他們繼續向前走，塵境沒有問，隻機械地跟著，天濁也沒解釋什麼。
    臨近出口越來越窄，塵境的心一直被這狹窄地道擠著，難受。
    出口比入口大一圈，塵境出來的時候依舊沾了一圈灰，天濁又幫他整理幹淨。
    塵境垂眼睨他，天濁感受到視線抬頭，那雙明亮的眼眸裏好像什麼都沒藏。
    塵境什麼都看不出。
    跟著他們的螢火蟲也四散開來，隱入夜色，奔向微風與自由。
    “小殿下，我先去了。”
    天濁點點頭同塵境離開。
    紀言朝著與他們相反的方向轉身，準備返回妖界。
    天濁想了想，他給紀言安排了這樣重要的任務，是不是該承諾些獎賞給他。
    天濁轉身正要叫住他，一支長箭劃破夜空，如星火墜落。
    “紀……”
    紀言擋在他身前：“殿下小心！”
    噗呲——
    箭矢貫穿紀言心髒，鮮血血噴灑在天濁的身上，臉上。
    天濁怔愣住，抬手從臉上抹了一把，滿手的血讓他意識回籠：“紀言！”
    前方的身影由遠及近，輪廓越來越清晰，是射廣與樂華。
    塵境不由分說，上前削去箭尖，厲聲道：“走！”
    天濁來不及思考，一把將鼠妖抱起，朝著反方向衝了出去。
    逃離途中，紀言心口處飄散光點。
    塵境與天濁並排無意瞥見紀言傷口處，瞳孔驟然一縮：“你靈骨在心口！”
    若是傷到心髒還有得救，可若是靈骨碎了，大羅神仙來也無濟於事。
    絲絲縷縷的光點，是紀言體內最後的靈力。
    紀言奄奄一息，耷拉著眼皮：“小…殿下…他的箭…能追…追蹤……放下我…你們…能走的……”
    天濁目視前方，淚水打濕眼眶也不敢眨眼，唇瓣緊抿下巴細微顫著。
    他知道紀言必死的結局，可即便懷中人成了一捧灰，他也要把這捧灰埋在安定的地方，而不是為了逃命隨意丟棄，讓他的同族任人踐踏。
    這是他唯一能做到的事。
    “小殿下…謝謝你…我也想完成你…給我的任務…這是第一次…有人這樣…這樣重視我…可是…我不行了……”
    “小殿下，你要保重……”
    “阿弟…哥哥來陪你了。”
    紀言唇上血色褪盡，在天濁懷裏停了呼吸，化成了一隻掌心大小的白鼠，而後變成了一縷煙，鑽進那塊石頭裏。
    石頭亮了亮，又變回普通的石頭。
    普通的石頭裏阿哥和阿弟終得團聚。
    箭矢掉在地上，淚水與血汙混在一起糊了滿臉被風吹幹。
    他們逃進了一座山，身後的人被他們甩開了。
    天濁把石頭埋在雲齊山上的一棵老槐樹下。
    “你家院前有棵老槐樹，我把你送到這裏，願你能安息。”
    這是他第一次親手掩埋屍骨，原來是這樣的感覺。
    石頭很小，不用挖很深的坑，一捧濕潤的土便能蓋住。
    塵境一言不發，掏出手帕替他擦拭手上和臉上的汙穢，仔細認真，連同指縫一起擦幹淨。
    然後陪著天濁從那棵槐樹下坐到天亮。
    塵境離開了一會，卷起的葉子兜著一捧幹淨的露水。
    晨露浸潤著槐花的香甜，芬芳馥鬱，滋潤了天濁幹澀的唇。
    “神醫哥哥，我們…分開吧。”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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