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仙君騎著掃帚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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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一條更窄的陰暗小巷,映入眼簾的是片較為廣闊的空地。有一群較為稚嫩的深袍巫師握著各式各樣的帚柄,騎乘在掃帚上激烈探討。但他們的腳尖都不曾離地,顯然是還尚未學會如何飛行。
小巫師們注意到凱倫等人的到來後停止了嬉鬧,先是感到欣喜,然而注意到魔法學院的巫師們身旁還跟著一個身穿長袍,黑發鳳眸,眉間一點朱砂的人後,星星眼瞬間變成了訝異。
其中一名臉上長著雀斑的棕發男巫從帚上一躍而下,手持帚柄,和同伴小聲議論著:“你們看那個額頭上抹”番茄醬”的人,穿得好奇怪啊。”
麻花辮巫師狐疑道:“他是不是個”麻瓜”啊?”
黑框眼鏡男巫伸長了脖子,伸手置於額前,眺望前方,火速上下掃視著展清月,立即反駁:“不對啊!要真是”麻瓜”,他身上怎麼會帶著跟我們一樣的魔法掃帚!”
眼鏡男巫的嗓門猶如一道驚雷炸響,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凱倫上前,來到小巫師們跟前。溫溫和和地道:“這位哥哥不是”麻瓜”,是”魔法騎士”!”
小巫師們異口同聲:“魔法騎士?!”
凱倫道:“沒錯!你們看,他身上是不是還背著劍?”
幾名小巫師順著凱倫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注意到展清月背後露出來的黑色劍柄,交錯的金色電光細細流動。寬大的屋簷遮擋住了不少光亮,他走出昏暗,反手將仙劍抽離出鞘,金至發白的“肅殺”呈現在眾人眼前,環繞在劍身的金色電流還在發出滋滋聲響。
“哇!!!”
“魔法騎士”在魔法大陸不亞於“女神”一般的存在,傳言間,“魔法騎士”背著聖劍,乘騎金色掃帚,屠魔龍,懲惡揚善,上到八十歲老太,下至五歲小孩,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無人不喜,是國民級的信仰!
展清月在昏暗的地方杵著,幾名巫師都沒看清他身上帶著的裝備,眼鏡男巫扶了扶鏡框,定睛一瞧,果真是一把鎏金的魔法掃帚!對上了,全對上了!
小巫師們一窩蜂湧了上來:“你是真的”魔法騎士”!”
麻花辮巫師道:“魔法騎士,你是來教我們騎掃帚的嗎?!”
不等他答,雀斑男巫搶道:“這還用說!不教我們騎掃帚,難不成還跟我們一起學怎麼騎掃帚啊?!”
眼鏡男擠開雀斑男巫,正色道:“等等!傳言魔法騎士出場的時候都會行禮的,他剛剛好像沒做?”
好幾雙雪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展清月,他思討著:“原來這個塵世的正義之士逢人便會行禮的嗎?”向幾個小輩行禮,這對遙雲仙君來說倒也不是什麼丟麵的事,他弓著腰,雙手相交,合抱於胸前,微微低頭。
禮畢。抬眸間,幾個小巫師們都瞪大了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片刻後,小巫師們背對著展清月,圍成一個小圈,眼鏡男巫扶了一下黑色鏡框,狐疑道:“魔法騎士是這樣行禮的嗎?怎麼跟大人們說的不一樣啊!”
雀斑男巫反駁道:“你傻啊!魔法騎士哪是別人想見就能見的!估計大人們也沒見過呢。”
麻花辮巫師附和道:“沒錯沒錯,魔法騎士應該就是這樣行禮的!”
黑鏡框男巫笨拙地模仿著展清月剛才的動作,右手在外,左手在內:“那他剛剛怎麼做的,這樣?”
雀斑男巫一巴掌拍下他的手:“傻子!你弄反了!”
展清月給他們做了一個正確的示範:“看好,是這樣。”
小巫師們點頭如同搗鼓,紛紛模仿。
幾名魔法學院的巫師們就這麼看著他們魔法世界未來的花朵,對著一個連掃帚都不知道怎麼騎的“麻瓜”學他們從未見過的“怪異動作”,額頭直冒冷汗。凱倫此時此刻隻希望這件事情不要傳出去,他可不想以後看到滿街的人以後每次見麵都弓著半個腰行禮!
凱倫打斷將展清月推走:“好啦!魔法騎士和我們比賽騎掃帚了,改天再陪你們玩!”
幾個小巫師一聽,立即上前將兩人圍住,眼鏡男巫道:“魔法騎士要比賽?我們也想看!”
凱倫有些後悔剛才鬼扯出那番話,但世上哪有什麼後悔藥?
展清月輕拍他的肩膀:“無妨,他們想看,便讓他們看吧。”
“可是!”凱倫幾乎是脫口而出,深知展清月並不會騎掃帚,暗自歎道:“可是這樣你就會被他們笑的啊!”
展清月銳利的眼眸柔和了些,溫溫和和地道:“沒事的。”遙雲仙君並不在意這點麵子,人在江湖走,勝在臉皮厚,要笑便笑罷!
這片地的霧並不是很濃,也沒什麼障礙物,偶爾有微風吹過,倒是個練習騎掃帚的好地方,是不少魔法師們的第一個修煉地。
要想駕馭魔法掃帚倒也不是一件難事,隻要駕駛者本身具有魔力就好了,剛才展清月在主城大顯身手,好不威風,凱倫雖然不知道他用的是什麼招式,但也被默認為是魔法的一類,所以才提出讓展清月學習騎掃帚這個主意,若是他知道周身正氣,不染塵埃的遙雲仙君從未修煉過什麼邪術,身上自然也不存在任何魔力的話,怕是要再愧疚一點。
展清月將仙劍收入鞘中,學著幾位年輕巫師的模樣,長腿一跨,坐在了魔法掃帚上。略有一陣微風吹來,揚起他的瀑布發,襟袖輕曳。
凱倫雙手握住一柄呈曲線形,帚頭規整,柄頭係著冰晶的魔法掃帚,道:“看好了,像這樣。”他身體先前傾,將膝蓋提起,腳往後麵踢,正中帚頭,刹那間,帚身縈繞幽藍色的魔氣,伴隨著一陣稍大的風刮來,整個人便猶如一發幽藍子彈,飛了出去。同行的幾名少年巫師緊隨其後,騎著形態各異的魔法掃帚在五尺範圍內的半空中自由盤旋,略有一群白鴿飛過,錯落有序地停留在帚頭。
展清月抬眸眺望,暗自思索:“這和劍修們的禦劍之法也相差無幾,想來也並不難掌握。”說做就做,他學著凱倫剛才的樣子輕踹帚頭,但魔法掃帚卻沒有給他任何回應。想來也是,遙雲仙君並不奇怪,一個從未沾過半點魔修的人要是能騎著掃帚飛起來,那才是真正的活見鬼了。
凱倫自上方俯視,見展清月遲遲沒有反應,垂下了清澈的眼簾,歎道:“看來還得手把手教多一下……”
一陣狂風猛地刮來,停留在帚頭上的白鴿四散開來,凱倫被這突然掀起的妖風吹得差點穩不住身形,要不是他眼疾手快,巫師帽都險些飛了出去。剛才還風平浪靜,如今這是怎麼了?也沒聽說要刮台風啊。抬眸間,一道金至發白的光刺到了他的眼,半眯著,依稀可以看清被強光包裹住的那個人是魔法掃帚初學者、魔法世界的麻瓜、番茄醬點額頭上的異世界高手——展玉、展清月!
當真是活見鬼!
展清月怎麼也沒想到這魔法掃帚竟真起了反應!
他已經把平生做過的幾乎所有惡事都在腦海中過了一遍:對座下的徒弟罰得重了些?殺屍鬼的數量多了些?還是深夜餓得極了,偷了弟子房裏的半塊糕點?總不能……還是他拒絕女修的次數太多不成?!
他怎麼真就跟魔修沾上了邊???
但事已至此,他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反正無人看見,死無對證!
展清月心一橫,身體前傾,待一陣狂風襲來,他整個人便如同一支鎏金箭矢,躥了出去!
站在空地觀望的小巫師們讚歎連連,這就是他們童年裏的大英雄、拯救魔法世界的魔法騎士!
……還是個會“拱手行禮”的魔法騎士。
凱倫和同行的幾位年輕巫師都不可思議地瞪大了雙眼,要知道在魔法世界裏,巫師隨處可見,但僅僅隻是騎上了魔法掃帚就能掀起狂風巨浪的巫師可不多見!除了魔法學院裏的那些大巫師,魔法世界已經好久沒有出現過這樣的人了!
所有人都沒有料到,這個看似是麻瓜的美男子,竟然會有如此高深莫測的魔力!
凱倫暗自思索:不能放過這個機會,他也許就是下一個能和教授平齊的巫師!
然而有人歡喜有人憂,展清月單手揉了揉眉心。他倒是已經接受了自己很有可能是一個埋得極深、連遙雲仙君本人都未曾發覺的“偽君子”這個事實!隻是這滔天的、烏煙瘴氣的魔氣弄他實在難受得緊,額間的朱砂紅光閃爍個沒完,他的頭也和煙花炮竹般劈裏啪啦炸個不停,不由得眉頭緊蹙,鳳眸也更為淩厲了些。
凱倫飛到他的身邊,欣喜道:“兄弟,你想不想成為魔法學院的新學生?”
展清月本就不悅,如今聽到這番話眉頭蹙得更緊了,肅然道:“你想讓我修邪術?”
凱倫再次強調:“是魔法!黑魔法!”
展清月已經當了十年的師尊,現在有人熱情地邀請他學新的法術,還是邪術!簡直是荒謬至極!
他正色道:“我隻會畫符,黑魔法我不知道。”
凱倫也不著急,飛到他的前頭:“沒關係!等你到了魔法學院,一定會愛上黑魔法的!跟上我,我帶你去找教授,沒有人比他更懂得黑魔法了!”
幾名深袍巫師在空中禦風飛行,衝破迷霧,而緊隨其後跟著一位騎著魔法掃帚的白衣仙君,速度極快,遠遠望去,在地麵收拾殘局的巫師看來,就像是橫空掃過的流星。
一道嘹亮清澈的女聲響起,指著天上道:“看!白天竟然有流星哎!”
“真的哎,快許願!”
“我希望老婆永遠十八!”
“我希望今年的魔法學院入學考核通過!”
“……得了吧,你都考了五十年了。”
“不是我說,咱能不能許個有含金量一點的?”
眾人看了一眼剛剛被屍鬼入侵過的滿地狼藉,齊聲道:
“希望魔法世界和平!”
……
一位淺色長袍,胡須規整的老者,神情嚴肅地看著水鏡。在他的身後,是各式校服的修士,但他們的表情就沒有那麼淡定了,個個表情訝異,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在水鏡裏騎著掃帚飛的展清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