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他們應邀到了會所。
    這酒吧是祁暮清他們常去的那家，名字很簡單：change，卻是這裏出了名的聲色犬馬的場所。
    Jack這個正主姍姍來遲，還帶了幾個極具歐美長相的女生，祁暮清不記得了，但蘇樂可興意闌珊的介紹，這才想起就是他們學校出名的美女校花。
    她們熾熱的目光直勾勾盯著他，含情的眸子不用說，祁暮清都知道她們想的是什麼。
    酒過三巡，那個名為lisa的混血就婀娜多姿的過來，白如羊脂玉的手端著紅酒杯朝祁暮清那邊傾斜：“帥哥，喝嗎？”開口是熟悉的國語。
    祁暮清挑眉，惑人的褐色眸子帶著笑意，他還穿著黑色的背心，手肘靠在沙發上，喉結滾動，在一片嘈雜中像一個格格不入，一塵不染的神明。
    “不好意思，酒精過敏。”
    他的少年音又帶著幾分成熟，溫潤的話也藏不住骨子裏的狂。
    lisa沒說什麼，紅唇笑了笑，緊挨著祁暮清坐下去。即使她中國話還說的不賴，但那份隨意、開放的情感態度，恨不得直接陷入曖/昧期，和接觸速度，始終是與之不同的。
    祁暮清不合時宜的想到了腦子裏一張童稚的臉，陳閑意，靦腆高冷。
    隔著輕薄的衣料，能感受到lisa溫熱的體溫，祁暮清手放下來，起身就要走。
    “等等。”lisa嬌軟的嗓音響起。
    “怎麼了？”
    她看起來似乎有些不大好意思，不過臉也沒紅，走過來，趁著他們在黑影的庇護下，飛快的給他褲兜裏塞進一個東西。
    然後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笑著和那個和她一起來的女孩走了。
    祁暮清：？
    蘇樂：“愣著幹嘛？”
    “沒什麼。”
    “嘁，我剛才可看見了，小女生給你遞情書了吧？阿暮，塞哪了，我也要看。”蘇樂癟嘴，作勢就要去找。
    祁暮清按住他的手，“等我看完了再說。”情緒沒多大起伏，顯然就是個噱頭。
    這下蘇樂不說話了，隻是耳尖紅紅的，不知道聽進去了沒有。
    其實也不怪蘇樂好奇，畢竟祁暮清這個一米八的大帥哥，除了有點瘦，要啥有啥，五官精致，麵容清俊，笑起來還有酒窩，看起來薄情，實則深情，不止女的，男的見了都心動。
    可惜九年以來，也隻有一個人給他遞過情書，還是個男的。天知道當時祁暮清有多震驚，但是眾目睽睽之下，他也很難拒絕，最後隻好不怎麼情願的接受了……情書。
    誰知道那個男的長相平平還敢死纏爛打，在校園論壇上直接官宣，想要把他和祁暮清坐實。這讓人怎麼忍？祁暮清忍的了，他的拳頭也忍不了。
    不過Jack比他先一步，幫他把人揍了一頓，祁暮清也不好袖手旁觀，看著他澄清了校園論壇，才睥睨著他：“喜歡男的沒錯，錯的是方式，你的偏激不會讓多少你喜歡的人也喜歡你，好自為之。”
    他永遠都像是個神明一樣的存在，做什麼都不拖泥帶水，他向所有人證明了他幹幹淨淨，所以後來那個男的被勒令退學，他也沒什麼感觸。
    和Jack打了招呼，並說明了回國的緣由，他表示了遺憾，因為到時他們還有課，最終和在場的人辭行，提前喝了十杯酒，以示珍重。
    酒精過敏是假的，酒量不好是真的。被蘇樂扶著的祁暮清搖搖欲墜，神誌不清的想要站直，又歪下去。
    蘇樂：……
    等回到公寓，已經是淩晨，養生宅男祁暮清遭不住，偏頭就睡了過去。
    蘇樂隻好認命的扛著人去洗澡，但是奈何扛不動，看著睡的死沉的祁暮清，心裏不忍叫醒，就拿了毛巾幫他擦了臉。
    這一覺醒來祁暮清抬著沉重的眼皮，隱約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年，他終於體會到了什麼叫做醉生夢死，但是很可惜，他體會不到快樂。
    於是他選擇再睡一覺，蘇樂去了學校，這一覺直接睡到了傍晚。好不容易清醒了，洗漱完，新世紀生活自理的青年就打算下廚，誰知道茶幾上放著外賣盒子，還有一張便利貼。
    整齊的一串英文，祁暮清不禁感歎，蘇樂絕對是適合結婚的選擇，是個女的都逃不了他的細節。
    外賣很清淡，祁暮清隨便吃了點就接到了祁盛的電話。
    “你抓點緊，沒兩天就是你和小意的17歲生日，你陳伯伯也想見見你，臭小子你最好提前回來。”
    這一說，喚起了祁暮清的記憶，他的竹馬陳閑意和他一前一後出生，隻不過比他早九秒，兩家是世交，母親是閨蜜，父親是商業場上的合作夥伴，別墅就隔著一條小路。
    於是他們的名字也取的有相通之處，陳閑意，閑較新詩意未降，吟髭撚斷數莖霜。祁盛原本想為兒子取名祁吟霜，但奈何趙嫣不同意覺得這名字取得較為冷淡，但又實在想和好閨蜜的兒子名字搭對，就想到了另一句詩。
    愁懷逢暮慘，詩意入秋清。
    祁暮清，陳閑意，相通之處便是兩句詩的“詩意”二字，也是難為兩家了，四個人加起來的文化水平造就了兩個名字。
    “我知道了。”說完就掛了。
    小時候，從他知道戰友叛變後，每次和他過生日，都會以各種理由刁難他，反正是就沒和平過。
    祁暮清想了想，就在極速出行軟件上定了張明天晚上的機票。
    等蘇樂回來，已經十一點多了，隨著門響起，祁暮清把打到一半的遊戲撂下，出來就看到蘇樂一言難盡的臉色。
    “怎麼了？回來這麼晚。”
    蘇樂把手裏的快遞袋子遞給他，仰頭：“阿暮，你明天就要走嗎？為什麼不告訴我？”
    看了眼飛機票的快遞袋，祁暮清：真她媽極速出行！
    “嗯，家裏催的急，回去還有些事。”祁暮清避重就輕的回答。
    蘇樂：“可後天是你的生日……我陪你過了九年，就不能再等等嗎？”
    祁暮清啞然，毫無疑問蘇樂陪他過的生日最多。
    看他默然，蘇樂苦笑，看來是不能挽回了……“那明天早上要去買些倫敦的紀念品帶回去嗎？我和你一起，好嗎？”
    祁暮清同意了。
    白天睡多了，晚上反而毫無睡意。祁暮清看著天花板發呆，幹脆拿起手機繼續打遊戲。
    最近連跪，雖然無限被舉報，但這不妨礙他又菜又愛玩的本性。
    於是在十連跪的邊緣瘋狂試探，最終成功，然後睡的很香。
    隊友：晦氣，舉報。
    但也沒能睡多久，晨跑回來把買的泡麵煮好，洗漱完就看到了蘇樂孤單的背影。
    祁暮清把一桶泡麵給他，散發著香味，可能是跟死宅男呆的久了，蘇樂一個早上隻吃麵包的英國人也適應了泡麵。
    “阿暮。”
    “嗯？”祁暮清抬頭。
    蘇樂：“閉眼。”
    ？祁暮清照做，接著就感受到脖頸一涼，那是兩顆環繞在一起的愛心，銀的，落在他的鎖骨處，讓若隱若現的蝴蝶變得生動。
    “這是？”
    蘇樂笑：“遠在他國，也希望我們永遠心心相印啊！這詞是這麼用的吧？阿暮？”
    “哈哈，是。”
    收拾好了東西，已經是十點了，下午一點的航班，也沒有多少時間了。
    看著那一條條告別的消息，祁暮清認真回複完，整個人癱倒沙發。
    “真tm累！”
    蘇樂讓他睡一覺，祁暮清也不擔心午飯，更不擔心睡過頭，畢竟都是還沒發生的事，不大有必要為之勞心勞力。
    所以這睡得還算安穩，直到被叫醒，睡眼惺忪的被推進去洗漱完，一臉懵逼也被蘇樂扯著跑。
    終於在還剩最後五分鍾的時間，到達了機場。祁暮清頭發吹的淩亂，卻顯得更加痞帥。
    “阿暮。”
    祁暮清回頭：“怎麼了？”
    然後就瞧見蘇樂湊上前，輕吻他的臉頰，似乎是虔誠的送別。這是外國的一種禮儀，對重要的人才會有的。
    祁暮清沒心沒肺笑著，回抱了他一下。
    “Lookforwardtoseeingyounexttime。”
    這是他們認識以來，說的為數不多的英文。蘇樂知道，這是祁暮清對這段友誼的尊重，也讓他更無法向前，逾越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