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學生來說，比假期先到來的是考試，但對於周映而言，先到來的是比賽。
    規定的時間將近，明天周五，剛好早上驅車去市區，再轉戰高鐵到達後休息一天，第二天下午比賽。
    程容早早地打好招呼，請好周五的假，給江校長報備過流程，下晚自習後就回了宿舍。
    周映還在教室收拾東西，齊素坎磨磨蹭蹭的和黎青舟聊天。
    最後目送女朋友和她朋友下樓，回頭拿水卻看見周映還沒有離開，驚奇的吹出個流氓哨。
    “周映，怎麼還不走？等會天黑完了，小心有蛇出來。”
    “我今天不回去。”周映忽略不成調的哨聲，回答。
    “那你睡在教室，準備修仙？”齊素坎故作誇張的退後幾步，“我盡然有幸和神仙同在一個屋簷下，真是……”
    周映連聲打斷一段苦窯廢話，“好好好，你先閉嘴行不？”
    齊素坎來起勁，硬是要問今晚睡哪？
    “等會飛天，睡在廣寒宮。”頭也不抬的關上包。
    “……，你不會覺得你很幽默吧？”
    齊素坎無語的撇下嘴，沒想到周映開出個冷笑話，但還是給足顏麵嗬嗬的尬笑兩聲。
    周映直接封閉式管理，捂住他的嘴，“嗬，好勉強，別笑了。”
    麵對齊素坎手舞足蹈的抽搐式反抗，周映選擇放開。
    剛鬆手，立馬湧出一堆問題，在周映再次抬手時，齊素坎連連後退，興奮的用手指指點點，對準腦門開始嘲諷。
    “我就知道，你不老實又想捂我嘴，還好我反應快，快說去哪睡？”
    “校長讓我去教室宿舍將就一晚。”
    說完，周映響起上午課間操校長的話。
    “周映，你明天是不是和程老師去比賽地？”
    江正吹了吹杯子裏的茶沫，前陣子流鼻血，正好用去年采的苦丁茶去火。
    周映握著塑料杯喝下水，點頭說道：“是的，程老師已經上報完的。”
    “是講了，但明天要早早出發，你今天回家明天趕來學校恐怕來不及，不如，今天在教師宿舍將就一晚？”
    “不用，我早點起來來得及的，不用麻煩。”
    沒有水的塑料杯被迫發出嚓嚓的聲響，周映反複的去捏緊又撫平，有些抗拒。
    江正接著喝水的空隙，偷偷觀察，察覺到不願的情緒，迅速勸道。
    “不要怕麻煩，就是去程老師宿舍，平時午休不也是去嗎？多休息準備比賽，別擔心。”
    語重心長的話非但沒使周映放寬心，反而讓他心生恐慌。
    原本以為沒有幾個人知道的秘密，可現在連最權勢的人都知道了。
    頓時心髒開始緩緩下墜，害怕牽連到程容的恐懼到達頂峰，但麵上絲毫不漏怯，強壓下情緒，鎮定自若的撒謊。
    “校長，我家裏還有雞沒喂，剛好回去，不用麻煩程老師的。”
    天知道，周映家裏更本沒養雞，隨便扯得謊話，說的心虛又理不直但氣壯。
    “雞又不是找不吃的，滿地跑自己會找，聽話，今天就回程老師宿舍休息，也不差這一次。”
    見周映有張嘴準備說話，直接拍板決定，“就這麼說好了，今晚去程老師那，好了出去吧。”
    對話裏沒有半點對程容的不滿，全是對周映的關心。
    嘴裏試探校長態度的話憋在一起，周映打幹吞也的壓下去，道謝後離開。
    一想到自己沒有一點實質性作用的試探，顯得很降智，就根本不想讓人知道。
    偏偏齊素坎還要刨根問底：“不會是課間操的時候吧，怪說跑操沒你，還以為是在臨時練題。那校長當時怎麼說的？”
    “你自己去問校長。”說完，不給齊素坎反應的時間，背上書包轉身出門。
    “喂，周映你等等，我和你一起回宿舍，別走啊。”
    疾步跑到門口，看見樓梯拐角消失的書包。
    追上去幾步又朝教室吼叫，讓後麵的人關燈，跑到樓梯口沒有人回答，不得不又跑回去。
    等邊喊邊跑回教室，聲音開始發啞，暗暗詛咒周映不等著路上摔跟頭。
    不抱希望的慢吞吞關燈關電，可卻聽見樓下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扯著嗓子回應：“好人啊，感謝你還等我，祝福你路上撿錢。”
    “快下來，別說些有的沒的。”
    整棟教學樓隻剩下兩個人，不然周映是不會喊他的。
    齊素坎歡歡喜喜的跑下樓，摟著周映的脖子開玩笑。
    兩人在宿舍樓分開，周映看著人徹底離開，小心的觀察是否有人後躡手躡腳的走到程容的寢室門口。
    再次打探四周的情況，半推開門鑽進去，像幹旱地的泥鰍鑽進泥潭一樣迫不及待。
    收拾東西的程容被嚇了一跳，“你是要去當特工嗎？”
    “不是，我怕有人看見，我和他們說的今晚睡在教師宿舍，沒說和你睡一起。”
    周映鎖好門，把包放在牆邊的掛鉤上後直接躺在床上。
    “哥，明天幾點走？”
    “7點，我們打車去縣城，再坐客車去市裏吃頓飯，最後坐高鐵，大概下午3點能到。”
    程容正在裝換洗的貼身物品，突然想起周映，問道：“身上有沒有帶貼身衣物？”
    “完了，我是準備今天晚上回去收拾的，但當時校長讓我留下來，我忘記說了。”
    立馬坐直身體，懊惱又羞愧的偷瞄程容的神色。
    當時知道江正沒有不悅後，滿心滿眼都是終於可以光明正大在晚上待一起的想法。
    指望周映能想起來，就跟希望單身狗配偶的時候，能夠記起自己剛閹割過的事情是沒什麼大的區別的。
    “那到了地方後再買，你穿多大的？”
    平淡的語調傳到周映耳裏，莫名的羞澀。
    雖然共處一室，即使還在宿舍洗過澡，不過程容這確實沒有周映的。
    隻有幾件衣服擺放在衣櫃裏，程容各帶了一套，想著明天把周映打扮打扮。
    平時穿著校服，放假穿著舊衣服，除了幾次事故後穿過，衣櫃就是它的棲身之所。
    “快去洗澡刷牙上床睡覺，別發呆。”
    伸手彈向周映的腦門，又忍不住薅著細軟的頭發。
    “那家理發師技術不好，原本要的碎短發變成了飛機頭。”
    上個半月假，程容帶著他去了附近的理發店。
    事先經過大量考察分析的碎短發，在理發師的一頓揮霍下成了飛機頭。
    程容實在無法忍受這種發型，直接叫理發師再剪短，剪個栗子頭。
    多虧周映都撐得發型，不算是特別難以接受。
    反倒是理發師沾沾自喜，非常滿意自己的手法。
    周映沒有那麼多想法，隻是可惜沒辦法大膽偷看了。
    “覺得哥挑的都好看。”周映分不出發型美醜，但不妨礙誇獎程容的眼光。
    “淨說些好話，快去洗澡今晚早點睡。”
    周映進廁所打開花灑接水，霎時，整間宿舍響起嘩啦啦的水聲。
    程容去屋外取晾幹的衣服，沒晾幹的繼續掛著，收到一半，忽地瞟見樓梯口有道身影。
    仔細一看，是興奮搖手晃腦的齊素坎，另隻手裏還拿著東西。
    程容朝他招招手，示意過來。
    齊素坎也看懂的點點頭，一路小跑過來。
    “怎麼了？這麼急，站在那找誰？”
    手裏的衣服有十幾件，單手拿著手酸，隻好把衣杆放在旁邊，雙手抱住衣服。
    “程老師，我來找周映，他說他今晚住在教室宿舍，但沒說住哪間，方才剛好看見你，來問問。”
    齊素坎扣扣耳朵，打量程容的臉色。
    教師宿舍在一樓，是不喜歡學生在樓下亂串的，因為太吵擾人清淨。
    程容表情沒有變化，“等會我給他吧，他現在在忙，再加上還要幾分鍾關門，可能來不及了。”
    “喔，喔，那也可以，就是送零食。”
    一包打開過吃了一半的薯片，被鄭重的交付。
    但找不到位置，因為沒有多餘的手空出來，便讓他放在衣服上麵。
    齊素坎送東西送的快，連收貨人麵都沒見過就送出去了，還樂嗬嗬的還想再聊會。
    “快回去，要關門口了趕緊去洗漱……”
    “哥，你幫我拿一下衣服。”
    一句突兀的聲音打斷說教，刺穿程容的鎮定和齊素坎的大腦，兩人同時僵住。
    但再次傳來聲音：“哥，你在嗎？”
    程容率先反應過來，麵對對方震驚的表情，先一步解釋道：“新宿舍的花灑壞了，所以來我這裏洗。”
    “喔，喔，好好，那老師我先走了。”
    齊素坎恍惚間道別離開，似信非信的一步三回頭，但頻頻對上程容的視線，最後消失在樓梯口。
    程容這才放下心，剩下的衣服也沒有心思收取，拿上衣杆抱著衣服回到宿舍。
    從衣櫃裏挑出件舒適的T恤敲門遞進去。
    等周映洗完澡打開門，突兀的與一道討伐的視線對上。
    滿嘴泡沫的程容漱清口，說到：“知道剛才你喊我的時候，誰在外麵嗎？”
    周映以為是老師，但程容的態度表示事情不簡單，忐忑不安又討好小心。
    “是老師？”
    “我倒希望是老師，是你的好同桌來給你送零食。”指向桌邊的薯片，“有口吃的還惦記你。”
    坐過寢室的人都知道，想要讓一包薯片打開後還能在6人寢存活下一半的，那都是有個人在拚命保護。
    可現在，周映來不及感動，隻有對往後的畏懼，見到齊素坎要怎麼解釋，腦海裏自動出現無數的齊式問題。
    想著要不趁現在用薯片袋捂死自己算了。
    程容見周映有在好好“反省”，滿意的安慰，不然在屋外的尷尬隻能自己知道，太不平衡了。
    “我和他說的是你宿舍的花灑壞了，借我的用，到時候別露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