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沒吃下午飯,我去煮麵,要不要吃點。”
    周映沒說話,隻是點頭,雙手交錯的互相扣弄指腹。
    直到一雙溫熱的手蓋住動作,語氣輕柔又低沉有力。
    “現在去個洗手,家裏有創口貼嗎?沒有也沒關係,明天回學校貼。”
    周映點頭答應,卻仍舊不說話，反而將程容向後推了推。
    “怎麼了,是還在生我的氣？我錯了，小映原諒我可以嗎？”
    程容緊張地解釋。
    “好周映,你就當大人有大量繞了我好不好!”
    風水輪流轉，討巧的玩笑話被冷漠的全數拒絕。
    但周映還是不夠冷漠，小心抬起頭,神色局促的開口。
    “哥,是我的錯,不應該與騙你。”
    發現程容麵色沒有改變,繼續道:“隻是剛我害怕你會生氣。”
    “更是我的原因，別害怕。”
    “我保證,下次一定不亂發脾氣,你下次可以監督我，怎麼樣?”
    周映羞紅了耳朵,覺得程容完全是在哄小孩的語氣,胡亂點頭答應。
    “那說好,別不開心了,以後有事可以和我說,不然再怪我的話，我會很傷心的。”
    程容輕哄周映,怕他不願意。
    周映太容易內耗，凡是不幸的事都會先思考是不是自己的原因。
    “好了,我去煮麵,下次來一定要帶個電磁爐，不然臨時加個菜都麻煩。”
    後麵的話近乎自言自語,說完站起身。
    “哥，我買了泡麵,我吃那個就行。”說完，指向桌櫃。
    程容笑著順應方向,找到包泡麵。
    看周映輕車熟路的樣子,應該是經常做。
    程容對泡麵懷著中立的態度，方便又不至於害死人，偶爾吃一次也沒關係，大方的問。
    “你這有熱水嗎?”
    “有，在保溫壺裏。”
    程空撕開包裝袋，灌水進去。
    “懶的洗碗了,就這樣吧!”
    ”你是不是打算晚上吃泡麵，那一開始說去煮飯,多忙活了。”
    程容擰緊保溫瓶瓶蓋,放回原處。
    “不是,是明早的早飯。”
    周映麵不改色的撒謊,卻心虛的偷瞄。
    “哦,是我猜錯囉。”程容拉長聲音,充滿調侃。
    周映的目光瞬間倉促地收回,垂下睫毛,問道。
    “哥,你到了多久?”
    “沒多久,問了村口的大娘才知道你不在家,就上來等著。”
    “在村口看見奶奶,她沒說,早知道甲點回來了。”
    周映失落的嘀咕,看見程容手上鼓囊囊的袋子,好奇的伸手戳了戳。
    程容見周映還有心思玩,將袋子遞給他。
    讓人捂緊後去了廚房,打水洗漱,周映快步跟上。
    “出去一天不累嗎?還這麼有精神。”
    叫停周映緊跟的步伐，實在不知道怎麼會有這麼多精力。
    “去坐會,別亂動了，真不知道怎麼會這麼有活力。”
    後半句近乎自言自語,但還是被周映聽見。
    忍不住小聲反駁：“”沒有,隻是有點興奮。”
    “什麼?”程容沒聽清，反問。
    “沒什麼,哥,我去吧”
    “去坐好,伺候你還不樂意了。”
    程容打水回來，周映惶惶的接過水盆。
    “哥,今天不回去了吧，天都黑了，看不清楚路，還有空位睡得下,明天再走。”
    周映每說半句,抬頭偷看一次,觀察程容的臉色。
    發現沒有絲毫變化,不自覺說的更多,想讓人留下來的心思欲蓋彌彰。
    “現在回學校來不得及的,門衛都睡了,鎮上又沒有旅館,哥,今天別走了。在這睡一晚,明天就能返校的，嗯？”
    周映自顧自的說完，並且愉快的決定。
    “這麼說定了，我去收拾床。”
    拿著手機正在地圖上找旅館的程容心都死了。
    找半天沒找到,以為是地圖上沒有顯示出來，還換軟件繼續找。
    現在終於死心的按滅亮屏.
    “周映，你真是個好人。”
    程容跟上去來到熟悉的床邊，看見周映正在取被褥,老實的站在一邊。
    洗漱的用品上次就有，這次更是輕車熟路。
    悠閑地坐在床沿玩手機,遊戲的體力值再次更新,程容又打了一局。
    周映半跪在床上,靠上程容的肩膀,望著屏幕界麵。
    上次玩過以後,周映大概掌握了的玩法,津津有味的指揮。
    ”哥,要死了,要死了。”
    “快跑。”
    “你才要死了。”
    程容敲向他的腦袋,直接按滅界麵。
    “睡覺,少玩點電子產品。”
    周映搖頭晃掉頭上的手,哪囔的反駁。
    “明明是你在玩,耍賴。”
    “快睡,快睡,11點了。”
    程容裝聽不見,催促他睡覺。
    夏天收尾時候，夜間也不涼爽,依舊是兩鋪薄毯。
    躺在裏麵的周映用腳踹了踹毯子,感覺理好後才安靜下來,轉頭眼巴巴的看著程容。
    “閉眼睛睡覺,望我也沒奶吃。”
    程容脫下外套放在床頭，大大咧咧的調笑。
    全然沒有注意到周映燒紅的耳朵，扯著毯子蓋住臉。
    拉下薄毯露出雙眼睛,再拉也動彈不了半分。
    “你是要去參加憋氣大賽嗎?捂著睡,不怕憋死自己?”
    周映搖頭否認,卻依舊不動,還轉過身背對程容。
    “沒有,哥,你快睡。”
    程容上床後，熱把毯子放在一邊,拉下牆邊的細繩關燈。
    四周瞬間漆黑,周映小心的伸出腳露在外麵,又轉回身子背。
    “哥，你今天怎麼來找我了。”問出個想一晚上的問題.
    “到處逛逛，沒注意就到了。”
    程容打好草稿回話。
    逛逛?
    是不小心逛了一個多小時,轉了幾道彎,進了樹林的小路,無意間到的?
    周映不信的扣了扣薄毯邊角。
    “下午我不在家,怎麼不去二叔家坐會?”
    “我沒事去你二叔家幹嘛?”
    撿回毯子蓋住肚子,繼續問：“爺爺已經在二叔家住著了，怎麼沒說?”
    “不是什麼大事,這幾天忙其他事忘說了。”
    周映伸出手悄悄拉開腿上的薄毯。
    兩個人擠在一間床上的確熱,周映還要偷偷摸摸的扯開毯子，但他沒有什麼可抱怨的。
    收拾床鋪的時候,隔壁周頃明的床鋪整整齊齊的。
    偏編周映耍小心思，直接掠過空床,從木櫃裏取出另一鋪薄毯,放在自己的床上。
    床頭處有把蒲扇,十幾年前的老物件。
    小時候周頃明用來給孫子拍蚊子，近幾年，周映幫爺爺扇風。
    現在周映搖著扇子,給兩人扇風。
    程容貪到涼風,按耐不住的拉開燈,跑下床從外套裏拿出把來時領的塑料扇子。
    外形是個三角形,卻能展開成三塊拚接著的扇子，放在衣兜裏格外方便。
    又嗒嗒的跑回房間,看見周映趴趴在床沿，盯著門外,對上視線後迅速躺回原位,關燈.
    “要不是你扇風,我都忘了它。”
    打開扇揮動幾下,徐徐涼風打在身上，又把周映身上的毯子扯掉,隻蓋住了重要部分。
    “我這風大,你就別扇了,我扇著的。”
    說完,不由說分的抽走周映手上的蒲扇。
    “快躺下睡覺,早睡早起身體好。”
    “但現在要12點了。”
    周映背靠牆麵,身上的毯子被放在適宜的地方,安心的閉眼。
    “那也沒事,反正睡夠8個小時,也很健康。”
    窗外稀稀瀝瀝下起小雨,是夏季的最後場雨。
    周映覺得今晚的風，涼的潤心,明天早上的天氣不會太差。
    等到溫度下降,程容悄然放下扇子，將薄毯蓋好,仔細地撚完邊角,才放心睡下。
    枕邊的手機兀的亮起,顯示著“周映二叔”的消息.
    “程老師,周映周末不在家,出去說是補習,但身上的煙草味太濃,他應該是去郊外的煙廠裏上工,要晚上回來,您有什麼事要說嗎?”
    十秒鍾過去,手機自動熄屏。
    村子裏最後點光也消失,徹底陷黑夜。
    清晨,周映準時睜眼,感到脖子上溫熱的觸感，入目眼簾的是堵厚實的牆麵。
    伸手扒開身上的毯子,坐起身靠著窗戶透過的光看清了床上的情景。
    程容抱著半個毯子側躺在床上，另外一半恰好搭著肚子。
    昨晚扇風的扇子落在地下,而自己沒醒前,大半可能是縮在毯子裏被扼住喉嚨。
    輕聲輕腳跨過兩條腿,還在慶幸不是冬天。
    因為蓋上被褥根本看不見腳在哪裏,走都走不掉。
    沒曾想，剛跨到床沿,悲劇發生了。
    腳底突然打滑，慌亂間胡亂抓上東西想穩住身形。
    不僅讓周映慌張,也讓程容嚇得醒來，還沒來的及反應。
    “咚”的一聲,已經掉下去了。
    程容立馬清醒,翻身下床半跪在周映身前,扶著胳膊將人拉起，靠著床。
    “哪摔疼了?快動動手和腳,看看有什麼不舒服的?”
    “沒事,下床的時候沒踩穩,哥，再去睡會，我去上個廁所。”
    說完，一溜煙跑了,留下發愣的程容。
    “喝！一大早上這麼有精神，去參加100米短跑都有奪冠的機會。”
    周映哪聽得見，早跑進廁所衝了個冷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