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為什麼不打別人隻打我？”
    “他隻是胃疼才會打我的。”
    “打是親罵是愛你們沒聽說過？”
    略有些低沉的男聲在包廂裏響起，頓時，一室寂靜。
    林清：？
    何東潯：？
    梁逸：？
    “我就說上班會瘋吧，看把沈宗柯都逼成啥樣了。”
    林清放下酒杯，跟一旁的梁逸對視一眼，對方眼中的震驚還沒消散，瞳孔地震。
    何東潯艱難的咽下嘴中的酒，“不是兄弟，剛才開電車撞到腦子了？”
    時間回到淩晨兩點，忙碌了一整天的沈師傅騎著世界上最方便的交通工具往距離公司直線距離一點二公裏的大平層開去。
    沈宗柯騎到路口時，斑馬線外出行一個穿著黃色T恤黑色褲子戴著帽子的人，他果斷摁下刹車，禮讓行人人人有責。
    猝不及防的跟那雙帽子下的眼睛對視上了那一刻，他仿佛聽見了巨大的煙花聲，砰砰砰的在心裏放個不停。
    那雙眼睛裏布滿疲憊，走路的步調都有幾分虛浮。
    突然，他調轉方向朝停車在路邊的沈宗柯走去，手裏好像攥著什麼東西，露出一點深綠色的邊邊。
    “不好意思，能幫我開一下嗎？”
    他把手裏的糖放到沈宗柯手上，扶著車把，站穩後身影還有點晃。
    包裝還沒撕開，麵前的人已經閉上眼睛了。
    沈宗柯身體比腦子快，伸手攬上細瘦的腰，把綿軟無力的身體攬到自己懷裏。
    他拿腳踩下電動車腳撐，把人半摟半抱帶到綠化帶旁邊的小徑上。
    聯合起少年給的糖，他幾乎是瞬間明白他為什麼會突然暈倒。
    這年頭還有人會因為低血糖暈倒？這得多虛啊，如果讓他養絕對不會養成這樣。
    外包裝被撕開，把糖放進少年微張著的唇，手還放在人唇瓣上不舍得鬆開。
    過了一分多鍾，少年慢慢睜開了眼睛，把視線投向麵前放大的臉上。
    他稍稍用了點力氣把自己站直，語氣還帶著幾分虛弱。
    “謝謝。”
    沈宗柯的視線一直落在少年唇上，看見那雙形狀好看的嘴唇張開又合上，根本沒注意到他說了什麼。
    雖然麵上的表情還是淡定無比，心裏已經亂成一鍋粥了。
    “我送你回家吧。”
    他輕咳了一聲，遇到有困難的人就要幫助，這是基本公民的道德不是嗎？
    “嗯？那麻煩你了。”
    俞南想，長成這樣應該不會是壞人。
    胃愈發的疼，一抽一抽的疼痛感讓他幾乎站不直。
    “嗯。”
    沈宗柯應了一聲，騎上了電動車。
    感受到背後微不可及的溫熱，開始後悔今天開的是電動車出門，像他這樣的人應該坐在副駕駛舒服的躺著才對。
    “民族路108號，麻煩了。”
    俞南輕聲說，一手扶著額頭一手按壓著胃部，額前不知何時布滿細密的冷汗。
    沈宗柯剛通過路口就感覺不對勁了，身後的人在發抖。
    電動車平穩的拐了個彎，忍著難受的俞南並沒發現這跟自己的出租屋是相反的方向。
    幾分鍾後，電動車拐進小區大門，經過減速帶的時候俞南差點當場暈倒，眼前已經開始發黑了。
    他抬眼一看，這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小區，那一刻他滿腦子都是曾經看過的社會新聞。
    男子深夜被害，到底是道德的論喪還是人性的扭曲。
    “停車，你要幹嘛？”
    俞南雙手撐著墊子，思考著跳車的可能性，從電動車上跳下來不難，難的是他跑不跑得過他。
    沈宗柯慢慢按下刹車，電動車平穩的停下，他心裏突然有點緊張，這還是他第一次帶人回家，不知道家裏的東西收拾得幹淨沒有？應該是幹淨的吧，畢竟他有點輕微強迫症，衛生昨天家政來搞過了，冰箱裏有吃的嗎？
    他腦子裏亂糟糟的想著，臉上卻還是萬年不變的冰山臉。
    俞南一邊腦補著，越看越覺得他的臉看起來很像**。
    “給你煮…”
    話還沒說完，一個白白的拳頭就到沈宗柯臉上了，好像有一股香氣飄了過來，隨後才感覺到臉上好像有點疼。
    俞南下車衝他臉上來了一拳，拔腿就跑。
    有力的手臂直接把他連人抱起，死死禁錮著他，往電梯走去。
    沈宗柯還是麵無表情，心裏隻想著一會給他煮什麼，粥是最養胃的，煮什麼粥呢？瘦肉粥？不行營養價值太低了，海鮮粥？早上剛空運過來的臨海海鮮，這個可以。
    俞南拚命掙紮著，胃部的**不適，加上一天沒吃飯的身體，他越來越絕望。
    手機在褲兜裏，他兩隻手都被抓住了，根本拿不到。
    他越想越絕望，眼睛開始泛起薄霧，隨著眼角落下。
    爸爸媽媽，是他太沒用了，沒賺到給爸爸治腿傷的錢就算了，還被**盯上了。
    叮，是電梯到樓層的聲音。
    俞南打量著眼前的平層，裝修得非常奢華，黑加金的碰撞，一整麵的落地窗，窗外是數不盡的燈火。
    沈宗柯聽見了破碎的哽咽聲，動作更加輕柔，把人抱起放到沙發上，而俞南已經被嚇傻了，壓不敢反抗。
    他怕疼，小時候打預防針都要爸爸媽媽哄好久，還要姐姐一直摸著頭。
    他哭得更大聲了，也不掩飾自己的情緒，把頭埋到沙發上就開始哭。
    沈宗柯眼看他難受得大哭的樣子，心都要碎了。
    低血糖是因為饑餓狀態導致，都低血糖了肯定會胃疼的。
    他從醫藥箱裏拿出家庭醫生準備好的胃藥，打了杯溫水。
    家裏隻有他一個人的杯子，用他的杯子理所當然。
    “來，吃藥。”
    沈宗柯把人扶正，心疼的拿指腹擦掉少年的眼淚。
    死之前還要被折磨嗎？俞南眨了眨哭到幹澀的眼睛，直接把他手推開，杯子掉到地上發出清脆的玻璃聲，啪的一下碎了滿地。
    沈宗柯皺起了眉，不吃藥怎麼行？他一言不發的重新倒了一杯水，強行把藥塞進少年嘴裏。
    俞南吐了出來，口水加藥片融化的液體流到嘴邊髒得一踏糊塗。
    他死死的盯著眼前的**，企圖用眼神殺死他。
    而沈宗柯隻覺得頭疼，麵前的人臉色已經很難看了，眼睛鼻子都是紅紅的，還一直在發抖。
    都痛成這樣了怎麼還不願意吃藥呢？
    他不再猶豫，含了口水把藥片塞嘴裏，大手擒住少年尖白的下巴。
    苦澀的藥味在兩人嘴裏蔓延開，沈宗柯第一次親吻沒什麼經驗，隻是一個勁的把藥往少年嘴裏渡去。
    俞南被迫仰著頭承受**的親吻，喉結上下滾動著，把苦澀的藥咽下。
    他死死閉著眼睛不願再睜開，往後縮了縮身體，隻感覺好累好累。
    從早上八點開始上班，白班下午七點結束，晚班從八點到淩晨兩點，剛打掃好店裏的衛生打算回家休息，沒想到就遇到了**。
    沈宗柯喂好藥後來到廚房，嫻熟的處理好海鮮，拿出砂鍋開始熬粥。
    放好食材接下來就是等，他走到沙發邊，看見少年已經睡著了。
    沈宗柯露出今晚第一個微笑，從臥室拿出他常蓋的蠶絲被，把少年從頭到尾包了起來。
    初春的天氣，夜晚還是會涼。
    過了半個小時，粥煮好了。
    他輕輕把少年從沙發上抱到自己懷裏，粥晾了一會，溫度剛剛好。
    少年累極了，什麼反應也沒有。
    溫度適宜的粥慢慢從勺子流入口中時，他下意識的吞咽著。
    沈宗柯眉目裏滿是他自己都沒發現的柔情，把小半碗粥都喂進少年肚子裏，估摸著吃得差不多了。
    胃疼是不能一下子就吃飽的，會刺激到。
    他打來一盆水，用毛巾輕輕擦拭少年的臉跟手腳，擦幹淨後直接把人抱進臥室裏。
    沈宗柯興奮得不知道幹什麼，於是掏出手機給他的好兄弟打電話。
    “出來喝酒。”
    林清艱難的睜開眼，看了下時間，淩晨四點。
    “有病？”
    “有事。”
    窩在被子裏睡得正香的林清罵罵咧咧的爬起來穿衣服，順便把在他家玩得兩個損友拉著一起。
    於是就出現了開頭那一幕。
    “等等，你是說你在淩晨兩點把一個不認識的人帶回自己家，在你家樓下他突然打你？”
    梁逸看著沈宗柯臉上的青腫，覺得自己臉有點疼。
    “對，他可能是胃太疼了不舒服才會打我的。”
    沈宗柯說起少年，臉上又帶上了幾分蕩漾的笑意。
    “你跟他說了什麼？”
    林東潯發現了盲點，據他對沈宗柯的了解，他嘴裏是說不出什麼話的，更別說哄人那一套了。
    “我剛想說回家煮粥給他喝就被打斷了，他都哭了，一直發抖，肯定是因為太疼了。”
    真正意義上的打斷。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沒同意，你直接把人抱回你家了？”林清艱難的吐出這句話。
    “我看他狀態不對，隻想快點讓他更舒服點。”
    沈宗柯沒否認，三人皆是閉上了雙眼。
    不敢睜開眼希望是我的幻覺。
    “你趕緊回去吧，警察叔叔找你的時候記得坦白從寬。”
    “人都沒答應跟你回家，你這樣算綁架。”
    梁逸腦子高速運轉著，很快拚湊出事情的真相。
    他兄弟的臉長得是頂帥的，哪怕不勾手指也有大把的人湊上去，怎麼可能平白無故挨打，隻有可能是他像綁匪一樣把一個剛認識的人強迫帶回家，被人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