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長得像老鼠的還沒意識到看起來像黑幫大佬正朝他們靠近。幾十批貨物被擠在一個狹小的空間裏，下過雨的緣故紙箱有些發潮。
    其中一個從右眼到下巴處有一道恐怖的傷疤的男人，他抽著煙神色未變。半刻後緩緩吐出煙霧，看著矮小的男人跟個老鼠一樣搬運貨物。
    貨物卸下，開大車的司機老板沒說什麼寡言少語的就將車開走。洛琳他們是這時候才過去的，傷疤男從下道上打量他們一眼，點點頭，跟旁邊的男人說了幾句什麼。
    一旁矮小如老鼠的男人眼睛仿佛都發著綠光。沈聽寒走在前麵，見老鼠這樣的看著，不是把自己當糧事就是把自己當銀行卡。果不其然，他們一走近，男人就賊眉鼠眼的把那些東西拿了上來。
    七支抵抗劑裏麵的不明液體仿佛還在冒泡，綠色的液體沒有灌滿整隻抵抗劑，停在半邊處，看著就有些惡心。
    沈聽寒看了男人一眼，又有些嫌惡的看了一眼抵抗劑。“最新的?”
    “對對，這批市麵上可不好買了。加強劑，凡是得了天使症的別說是馬上就要死了的，用上這一支都能活過來！”
    他說的很有畫麵，沈聽寒站在那裏默默想了一下。一個全身上下都長著羽毛的人，病毒還在他腦子裏啃噬他的骨髓，打上這一支綠色不明液體。羽毛就跟能聽懂人話一樣默默退回去，血肉就能重新長好，連眼睛都能變出來。
    這畫麵是在惡心誰。沈聽寒雖然這樣想著，但還是點了點頭並且沒有一點想碰那個東西的**。“怎麼賣?”
    男人比了個數字。
    “五萬?”
    “五十萬！這可是市麵上都買不到的，都是濃縮精華加強加大的。”
    “…………”
    洛琳這時微微上前，黑色手套包裹的手謹慎又小心的拿起那管抵抗劑。她輕輕上下晃了晃，發現液體絲毫未動，她的目光靜靜落在男人身上。
    男人隻是笑並未做一切回答。倒是站在男人身後的傷疤人，他不知道從哪裏弄出來一張破這個椅子，翹著二郎腿往那裏一坐，又點燃一根煙。
    “愛買不買，不買就滾蛋。人都快死光了，錢早就沒什麼破用了，”傷疤人彈了彈煙灰，“看你們人摸狗樣的，打個價格，四十九萬。”
    “搶銀行嗎?”沈聽寒問道，他沒見過抵抗劑但起碼也見過豬跑，正經的抵抗劑液體應該呈現透明色，拿在手心中，會慢慢浮現淡粉色物質，給人看起來的感覺是通透的。
    不是現在這種打了就要你狗命的。“你們怎麼保證你們的抵抗劑是真的，拿別人的命用嗎?”
    傷疤人還是毫不在意，他滿口老牙一開口，別說沈聽寒，就恐怕是戴著口罩的淮欲仿佛都能聞到。他有些嫌棄的退後一步。
    見矮小的男人也不做回應，看得出來這些人隻會一味的裝啞巴。海市的人素質堪優憂，一旦對方說的話不符合自己心意，那他們就會選擇裝啞巴。沈聽寒也覺得沒勁，帶著倆人又悠閑的在黑市逛了一圈。
    開著的門鋪隻有四五個，大多數都低著頭漠不關心的注意眼前的事情，淮欲跟著他轉了一圈也不知道沈聽寒到底想幹什麼。終於老板大發慈悲的繞路回去，“沒收獲。”
    
    “看你逛的挺開心。”淮欲坐回車裏，剛想摘掉口罩就被沈聽寒按住手，“戴著口罩都聞到臭味了，摘了怕你臭熏。”
    “……”
    鬆開的手又按了回去。洛琳倒是有了點新收獲，她回頭給兩位展示手機上的最新定位，早在出發前，沈聽寒就把第八任上帝給他的定位甩給了洛琳。
    他信任手下的人，所以這種事情一般都交給洛琳。洛琳也習慣了自己更像老板的日子，她說“找到定位了，在海邊。不過目前來看，海邊有騷亂。”
    沈聽寒微微靠後，看著定位上一堆密集恐懼症患者看了要犯病的紅點，轉頭對著淮欲說。
    “那你就別下車了，我跟她下去。”
    “我感覺這樣更容易出事，聽寒。要是真的楚肅玉是你們所說的大少爺，他跑這裏來肯定不隻是送死這麼簡單吧?”
    
    “對，還有一種可能。”沈聽寒對楚肅玉的印象太少，唯一的印象還是那人未成年，但是個子高人有時候又冷冰冰的。至於他想幹什麼會做什麼，沈聽寒偶爾會聽到外界對這位大少爺的評價。不好交流，看著有些憂鬱為結尾。
    “這個可能當然是我亂編的，因為我也不知道。假如真的海市有天使混進來，而外麵的外域即將吞噬著這裏，我們現在是不是應該把大少爺塞回去？”
    “那海市的生與死就跟我們沒什麼關係。”
    淮欲對這話有些不讚成，他雖然是下城區的人，但也受到過上層區的教育。他們那種教育確實屬於畸形，隻要我活著別人是死是活我都不管。
    但他並不打算反駁這句話，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活著的意義在哪裏，淮欲還惦記著下城區。隻想趕緊回到安全區，把自己渾身洗個幹淨，然後回下城區。
    可是看見沈聽寒看向下他的模樣，他又有些詭異的舍不得。更別提兩人的關係現在更詭異，沈聽寒對他的照顧更像一種強者對弱者的照顧。
    莫名其妙就像下城區那些人一樣，煤礦一批又一批的往上層去運，偶爾隻能從地鐵口瞥見一眼天際。光是這一眼就能滿足好久，然後在下麵自娛自樂的開展一些娛樂活動，小時候的淮欲吃著百家飯長大，那些大人待他，也是這種樣子。
    
    可能沈聽寒確實沒有把他當弱者的想法卻又是真的為他的安全著想。淮欲在心裏歎了口氣，那雙眼睛靜靜的凝視沈聽寒幾分鍾後，率先移開目光。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你現在傷還沒好。”
    “養了幾個月了，早就好了。”
    “那也不行，我不能讓你冒這個險。萬一傷口又崩裂怎麼辦，讓洛琳再把你捆成木乃伊嗎？”
    默默開車的洛琳無語的看著路況，油門踩到最大。試圖報複老板。
    “況且淮欲，我們之間也有一堆事情沒處理。我想等我們找到楚肅玉別管他願不願意走，直接把人綁回去，我們再好好聊聊。”
    “你在威脅我嗎？”
    “我沒有。”
    “聽著像有。”
    “那你希望我怎麼說？閉嘴裝啞巴嗎？”
    “我沒有這麼希望，不要強行給自己加戲。”
    車裏又陷入了安靜，這種詭異的安靜不知道持續了多少分鍾。車窗外再一次熱鬧了起來，海邊圍著幾個人，在一邊吵了起來。他們穿著各異，大多數都是穿著破舊的乞丐。
    沈聽寒打開車門半邊身子探了出去，想到什麼又折回看著坐在車裏的淮欲。淮欲也不說話，就這樣靜靜的看著他，滿眼寫著我現在心情很不爽。
    沈聽寒隻好把自己的槍給他，那是他很久之前找人專門定製的一把槍。上麵刻著自己的英文名，沒什麼特別的，貴就貴在他的做工。
    拿在手裏很有分量，淮欲看了一眼**，再次抬眼看著他。沈聽寒被他這副樣子弄得徹底沒脾氣，無奈的歎了口氣，朝他伸出手。“走吧，祖宗。”
    祖宗這才把槍握在另一隻手裏，臉上雖然依舊不爽，甚至連手都沒給他牽。
    海邊吵的要死，一群人拿著鍋碗瓢盆把什麼人圍在中間，又有些人穿在中間當老好人一邊說著一邊說大家都是人，沒必要互相爭執。他這不說還好，一個老乞丐情緒激動，直接把手裏很鈍的刀往那人頭上一扔。
    隻聽血液爆開的聲音，扔中那人的頭蓋骨。一陣嘩然中那老乞丐情緒激動，隻聽沉悶的一聲聲響，老人也倒在地上。他們三人沒靠很近，站在一邊的石階上默默地看著。
    “你們在這裏看什麼。”
    一道清朗的男聲出現，聲音不大不小，應該站在他們身後。沈聽寒卻沒有回頭。他迎著風，眯起眼睛去看前麵的亂糟糟的一團，聞到一些臭味，有些淡漠的臉上皺起眉頭。
    “看他們鬧人命。”
    “……”
    淮欲剛想回頭看一眼，沈聽寒就伸出一隻手將那張臉翻了回去，“別看，會做噩夢。”
    “…………”
    聲音的主人很不爽的從他們身後繞到前麵，正是他們要找的楚肅玉。他眉眼鋒利，臉頰還有點未發育完全的臉頰肉感覺。“二哥，洛琳姐，還有這位哥哥。”
    淮欲站在一邊微笑著點了點頭，相對於他的禮貌旁邊兩個人連裝都不想裝，沈聽寒感覺到海風有些冷，又礙於麵子沒裹緊衣服，聽到他這個稱呼就一陣不耐煩。
    “你跑這裏來幹嘛？逃難送死?”
    
    “…不是，是我自己想出來的。”
    楚肅玉看著他們，默默開口，“反正二哥也不會管這裏的流民，我們就回車上說吧。這位哥哥，身體好像有點發抖。”
    淮欲低著眼眸讓人看不清情緒，他點了點頭，麵不改色的撒謊。
    “海邊有點冷。我們上車吧。”
    沈聽寒看向他的目光更加奇怪，卻又沒說什麼。淮欲這人肯定還有事騙他，並且這個事遠在安全區的同夥並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