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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下一秒鍾睜開眼睛,視野被一隻手掌占得滿滿的。我下意識扯過那隻手臂將那人摁在身下,接著用**扼住她脆弱的咽喉。
我渾身肌肉緊繃,完全清醒過來,在看清身下那人的麵龐的一瞬間,還沒來得及逃逸的夢境立刻襲向我。
是李卉。
她進入了我的夢境,在我想起她的模樣的瞬間,我的夢境中就擠進了關於她的潛意識體,於是她就順勢以自己的形象出現在了我的夢境。
但是,入夢者一般隻會寄生在活物的潛意識體上,但是她卻寄生在死物上——那塊栗子蛋糕。為什麼,或許原本在我的那個夢境中並沒有關於李卉的潛意識體?還是我的夢境裏根本沒有潛意識體?
似夢似幻的時空,通體雪白的大貓。
她到底是什麼來頭?
那雙黑眸太過熟悉。
為什麼又去來匆匆,她到底想要幹什麼?
等等,喂,我說等等,什麼大貓,我剛才怎麼想到大貓的?
喂!好像有什麼從我的腦海裏逃逸了,我抓不住它。太陽發起威來的時候,黑暗隻得躲起來,而我所見之處,皆無形無依,愣是揪不住一絲如夢幻影。
我撫了撫腦袋,看著被摁在被子裏的李卉。
哦,對對對,李卉進入我的夢境了,然後呢?
沒有然後了。
我做了什麼夢?
天呐,我隻是睡了一覺,然後夢裏有李卉,我根本不記得有什麼任何細節了。
夢裏有誰?
李卉,還有……誰,沒了,記不得了。
我一覺到天明,李卉突然進入我的夢境——思維被一把火燎光,餘燼中隻剩這枯槁的隻言片語。
我垂首立在床邊,陽光充盈一室,熱度稀薄得不堪一折,冷汗穿透衣衫,記憶凋零無影。
被摔進床裏的人眼瞼突然動了動,木楞的眼神逐漸回春,隨即她像一幅被抽去黑白濾鏡的油畫,生機勃勃的生命力幾乎要漲出軀體。
“我怎麼躺床上了?”油畫說話了。
看不懂的濃墨重彩在她的神采裏綻放,我隻覺得心中莫名不爽,過了半響才隨口敷衍了她一句。
“孟塔,我入夢啦?”
“我之前怎麼不知道我還有這功能呢,這一覺睡得還挺值。”
“嗯。”
涼水在味蕾上變質,莫名發苦酸澀。
我往下咽了咽淤堵的情緒,很快洗淨手坐到了手作室裏那張巨大的手工台前,有什麼冰涼的東西蹭了蹭我的手背,是一隻精致的機械眼球,它自動滾到我的手邊,頑皮地眨了兩下眼皮。
我按住它的眼瞼阻止它看我,隻要再一用力。
啪!
它會碎掉。
手背的青筋浮起又回落,我腦袋裏嗡嗡叫。
有一瞬間,我終於承認這出自我手的小玩意確實不怎麼美觀,或許我應該改改它的代碼,讓它不要對著我撒嬌了。
李卉很不見外地在我身後躺進懶人沙發裏麵,胳膊交叉著當做枕頭,動作一氣嗬成,但是神色莫名有些僵硬。難道是在夢裏發生了什麼?那她根本不用擔心,因為我壓根記不住自己的夢境。
“……你這地方真不賴哈,這都是你自己做的?”可能看出我的興致缺缺,她很生硬的轉變了一個話題,似乎是想和我多說幾句。
“嗯。”
我隨手將一塊新收的木料架在台鉗上,拿起快速鋸開始動作。木料上還沒起圖,當我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的時候,手裏的木料早已四分五裂。
我重新把自己塞回椅子裏,三兩下將木屑掃到一邊,拾起滾到牆角的筆開始繪圖。
沒有靈感,交錯的線條層層累加,空白裏糾纏著即將出籠的情緒。
身後的十萬個為什麼還在滔滔不絕,分明一個噪音源。
“這小眼珠子不賴,還挺萌,”她起身拿起那隻長得並不美妙的眼珠子,又將她托在手心裏對著光細細看了看,那小眼珠子又知情識趣地蹭了蹭她的手指,羞答答的動了動我隨手給它裝上的睫毛,“嗬!這麼智能,哎呦,真可愛!”
不說還好,一說那隻布滿血絲的眼睛眨地更歡了,活要變成一隻花蝴蝶飛走。
“你……想讓我帶你訓練……成為造夢師。”我懶得看她恭維那隻花蝴蝶,直接挑明了說話。
“……是,我跟說我這人最會吃苦,日後,你讓我往東,我不會往西,你讓我打狗,我絕不會……”
“好啊。”
“……攆雞……啊……這麼就答應了。”她用手慢慢撫那隻眼珠的睫毛,罕見的失語了片刻。
“周三,你來。”
“真的?”
“真的。”
“不過,醜話……說在前頭,沒有合同,沒……沒有保險,危險來臨,你是我……第一張舍棄的盾牌。”
……
“你要知道,我不是專業的……訓練師,我……隻保證自己的安全,就算……是專業的訓導員,每年的訓練器的造夢師存活率……也不會超過50%。”
……
這次身後的遲遲沒有傳來聲音,我以為成功將她嚇退了。於是戴上很久不用的隔音耳罩,示意她別再煩我了。
很好,我是一個人,以前是,以後也會是,就是偶爾不是,但常態一定是。
我的心髒被壓縮成一塊震動的木塊。
模糊的靈感襲擊我的神經,外界的紛雜如潮水般散去。陷入狂熱時,我踏進一座孤島。
大刀砍,小刀修,定點,使勁,木屑紛飛。
智能照明由強轉弱又轉強,我寸寸縷縷撫過手裏的木料,雙眼漸漸赤紅。
孤島荒無人煙,但是浪打礁頭,暗流洶湧。
不知過了多久,狂熱的麻痹褪去,我感覺手腳發麻,世界的脈搏重新倒灌進我的耳中。
在我暫時放下手裏的東西,拉下耳罩準備拉伸一下僵直的頭頸肩時,身後的一個聲音響起。
“一條爛命而已。”
我的手臂在空中僵了一下,還以為她早就走了,居然一直坐到現在嗎?
一條爛命嗎?真巧,我也是。
“就這樣吧,你說的我全認了,在你認為我合格之前,你拿錢我出力。”
腦機中顯示的時間告訴我當下距離我們起床已經過去將近七個小時了,整麵的落地窗外,太陽已經垂在另一個方向的地平線上了。
“哦,回去吧。”
我舔了舔幹涸的嘴角,隨口應和了一句。好吧,既然是白給,那不要白不要。
房間裏安靜了片刻,她又換上了那副打不爛的笑臉,好像被我晾裏一整天的另有其人,我倆是十足十的好朋友。
她似乎伸了個懶腰,板結的骨骼發出脆響,僵硬簌簌往下掉去。
“那我走咯,周三見?”
“嗯。”
“等……一下。”
“怎麼,要一起去吃點?”
“下次進來,敲門,不要……撬門。”
“一定注意,不做保證。”
她從門縫裏甩進來最後一句話。
我手裏摸著今天剛雕成的小豹子,慢慢把身體陷進座椅裏,昏沉的日光漸漸攏住我的視野。
我眼皮垂下去,昏昏欲睡之際,腦機中很快插進來一條新信息,是一條來自用戶【劉後】的轉賬記錄。
我心中疑惑,很快點開備注信息查看:“剩下的從我之後的工資裏扣。”
最近的聯盟賬戶變動記錄顯示李卉隻轉過來八成尾款。
我點開俱樂部的懸賞任務,隨手挑選了幾個任務,一一點了【確認】。
為了讓李卉早點賺上工資,我必須要抓緊訓練學徒了。
周二晚上,一家正在裝修的寵物店裏,正在幫李康給寵物店刷牆的李卉收到一條信息:“明早9點,花石北苑小區門口見。”
“明天我下午再來,小塔老師召喚我上崗了。”李卉將滾筒收起來,轉頭向忙著在地上貼保護膜的李康說道。
“去吧,這裏我能行。”李康說著又誒了一聲,吹胡子瞪眼地叫李卉把腳收回去。
李卉順著他的視線抬起來鞋底看了看。
得,一大塊綠油油的油漆不聲不響地粘上她的鞋後跟,在她走動間,已經在地膜上留下好幾個印子了。
“喲,一路綠燈,好兆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