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是這麼說，但想想江喬過去這些年過的苦日子，顧灼川的心髒就像是被無形的細絲勒住，每一次跳動都顫動著神經。
    在這門親事剛剛被敲定的時候，顧灼川其實早有心理準備。這些年圈子裏的朋友被包辦婚姻的不少，無非就是長輩麵前做個樣子，大場合時一起出席擺擺造型。平時在外麵各玩各的罷了。
    但他對這種婚姻狀態不敢苟同，自己還年輕，是真的不想這麼早結婚，也不想耽誤人家omega。本想和老媽商量著退了這門婚，卻被顧母把想說的話盡數懟回了肚子裏。
    當時的顧母對著他翻了個白眼，紅唇輕啟：“腦子呢？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你現在這個名聲，能被家裏推出來給你做聯姻對象的，能是多受寵的孩子。婚事都定下了，現在咱們家又反悔，你讓江家怎麼想，讓江喬如何自處。”
    顧灼川無言以對，直到顧母掏出了檔案袋。
    直到他看清了照片上的人。
    “你看啊，還是盛京大學在讀，和他們那些用錢堆出來的可不一樣”顧母手上翻了一頁。又接著絮叨“這一看就是個老實孩子，你可不許欺負人家，聽見沒？”
    顧灼川的人看似還在這裏，眼神卻有些放空，隻看著母親的嘴巴一張一合說些什麼，思緒已經飄回三年前。
    他18歲的成人禮，顧母幾乎請了全京城的上流人士來參加，江家自然也位列其中。
    說是成人禮，實則還有兩個目的。一個是自己成年了，帶出來見見圈子裏的長輩和同輩，以後生意場上碰見了，也好有個照應。再一個，自己已經到了年紀，再過兩年也該從圈子裏找個門當戶對的omega結婚了，這次宴會，也算是給自己和顧母掌掌眼。
    自己當時年輕，這種場合總是坐不住。硬撐了一會兒就和發小何熠溜出去透風。
    還沒走太遠，就在樓梯拐角的地方聽見了爭執聲。
    “真是搞不懂，爸爸怎麼把你這個見不得台麵的omega也帶過來了。”
    “和你有什麼關係。”
    “和我當然有關係，我看著你就心煩不行啊？”
    “你什麼都不懂，還跟個啞巴似的，故意不合群，裝什麼深沉。”
    顧灼川和何熠對視一眼，顧灼川靠近何熠低語：“你去看看，別搞出什麼亂子，今天這場合，我去不合適。”
    何熠意會，點點頭，下了幾階台階，趴在欄杆上，吊兒郎當的衝著樓下喊“二位！這是……拍什麼電影兒呢？”
    樓下一時沒了動靜，又過了幾秒鍾，一聲憤恨的冷哼伴隨著一陣不規律的腳步聲傳來，像是有人下了樓。
    顧灼川也走過去向下探頭，樓梯拐角處的人背對著他們，身形清瘦，脊背挺直，幾縷及肩的發絲柔順地垂落在頸邊。
    幾分淩亂並不能掩蓋他的美，即使隻是一個背影，也足夠吸引人。那年的江喬，在情竇初開的顧灼川腦海裏打下了深深地烙印，以至於直接重塑了他對於美的“定義”。
    但顧灼川知道，美人可以欣賞，卻不應該被打擾，何況是一個剛剛受了欺負的美人，一定不希望再被陌生人看見自己的狼狽。
    顧灼川和何熠對了個眼神，重新回到宴會廳。
    直至宴會結束，顧灼川都在刻意留心江喬的動向，卻沒有再看見那個身影回到宴會廳，不由得有些失望。
    後麵幾年，這個插曲就這麼被埋藏在顧灼川的記憶記憶深處，蒙塵、褪色，如果不是這次的聯姻，他可能這輩子都想不起來。
    現在江喬成為了他的妻子，這不是老天的刻意安排又是什麼？
    既然天意已經把江喬送到了自己身邊，顧灼川便開始不滿足於得到江喬這個人。
    顧灼川更想得寸進尺的得到他的心，得到他的愛。
    床上的人折騰的乏了，這一覺直接睡到了中午，期間顧灼川又給他量了幾次體溫，好在已經逐漸恢複正常，麵上的紅暈也開始褪去。
    可潮紅褪下後反而顯得江喬整個人沒了什麼血色，該怎麼形容呢？顧灼川把千奇百怪的形容詞在腦子裏過了個遍。
    最終找到了個最合適的，像白瓷，精致無瑕，卻缺少了點人氣。
    這次顧灼川沒敢離開房間一步，反正床夠大，索性坐在另一半床上陪著，倒也方便照顧江喬。
    過了正午十二點，江喬才睜開眼睛幽幽轉醒。睡了太久的眼睛有些不適應屋內的光線，隻睜著一隻眼睛到處尋摸著什麼。
    “找什麼呢？”顧灼川瞧著江喬這表情覺得好玩兒，不禁在他身側出聲詢問，果然一開口就把江喬嚇得打了個激靈。
    江喬猛地扭頭，兩隻眼睛睜的大大的看向顧灼川，唇瓣微微張開著，神色中還有剛睡醒的茫然，睫毛根部亮晶晶的，像是被淚珠洗刷過。
    “你……一直在這照顧我？”
    顧灼川原本還想開口和江喬解釋，自己可是正人君子，受了他的謝就肯定會好好照顧他。但見江喬的第一注意力不是自己為什麼出現在這，而是詢問自己是不是在照顧他，顧灼川覺得自己無形中腰杆又硬了些。
    顧灼川挑了挑眉，“當然，除了我，這個家裏誰還能把你照顧的服服帖帖的。”
    江喬沉默，江喬無語，江喬深思……怎麼會有人伺候人還伺候的這麼驕傲的，自己活了20多年，還是第一次碰到照顧病號把自己照顧的心花怒放的人。
    但無論如何……江喬還是開口道:“謝謝你照顧……”
    話還沒說完，就被顧灼川采用物理手段製止。
    顧灼川的食指抵住了江喬的唇，確認他不會再繼續說下去後才鬆開手。
    “我不是說了嗎，要是真想謝我，就說兩句好聽的。”
    江喬從沒經曆過，也不知道該怎麼應對這種場景，愣了一會兒才開口道:“我不會。”
    顧灼川用手肘柱在床上，側著身子看江喬，“那就換個別的，咱們談談。”
    “你告訴我，你是不是討厭我的信息素。”
    顧灼川的話題來的有些突然，特別是對於剛剛開機的江喬來說，就像炸雷在耳邊炸響，一時叫他做不出反應。
    顧灼川見他不答話，放軟了聲音說道:
    “看在我這麼盡心盡力照顧你的份上，打個商量。”
    “討厭我的信息素可以，別討厭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