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逐漸散去，程嶼眨了眨眼，視野逐漸適應了當前光線。
    他們站在一條狹長的走廊上，兩側是八扇緊閉的門，門上刻著不同的符號——Ⅰ到Ⅷ。頭頂的燈光慘白，照得人臉發青。走廊上已經站了不少人，粗略一數，加上他們三個，剛好四十個。
    “各位選手表現真精彩呢~”
    熟悉的聲音響起，程嶼抬頭，看到半空中懸浮的兔子女士投影。她不知什麼時候換了身紅色禮服裙，麵具上的兔子笑容咧得更大了，幾乎要裂到耳根。
    “接下來要玩的是——生死連連看！”她興奮地轉了個圈，裙擺甩出幾滴真實的血珠。
    程嶼的太陽穴突突跳動。他注意到寧厭的右手微不可察地繃緊了，而陸予安卻舔了舔嘴唇，眼睛裏閃爍著病態的光。
    “規則很簡單哦~”她歡快地轉了個圈，“四十個人，分成八組，每組五人，分別進入不同的房間！”
    “但要注意——”她的聲音突然壓低，帶著詭異的興奮，“如果你們組裏任何一個人死了，全組都會立刻死亡！”
    程嶼的呼吸一滯。
    “最終，隻有二十人能活著離開這裏。倒計時結束後，若不是二十人則全員死亡。”兔子女士的臉忽然僵住，嘴角機械地向上翹起，笑容像是被硬生生刻在臉上，牙齒整齊得令人發寒，“也就是說...至少有一半人要死在這裏呢！”
    “啊~光是想想就讓人興奮得發抖呢！”她肩膀一抖一抖地抽動，聲音忽高忽低，“你們會怎麼選擇呢？是互相殘殺？還是...一起下地獄？”
    “特別提示！”她突然提高音量，“從這一關開始，你們的一舉一動都將實時直播給現實世界！全球觀眾不僅可以觀看，還能下注賭誰會活到最後！”
    “當然啦~”她俏皮地眨眨眼，“你們是看不到彈幕的，畢竟...這樣才公平嘛~”
    走廊上一片死寂。
    程嶼下意識看向寧厭，卻發現對方的表情依舊沒有絲毫波動，仿佛隻是在聽天氣預報。而站在他旁邊的陸予安嘴角微微上揚，像是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
    他在興奮。
    程嶼心裏一沉。
    “好了，現在開始組隊吧！”
    “啪！”
    兔子女士在空中打了個清脆的響指，聲音在走廊裏回蕩。
    大多數隊伍原本就是五人一組，直接分配即可。而像他們這樣臨時湊起來的，則需要在剩下的散人中挑選隊友。
    程嶼環顧四周，視線掃過角落裏那些落單的人。
    一個滿臉絡腮胡的壯漢，眼神凶狠，脖子上有道猙獰的疤痕；
    一個尖嘴猴腮的男人，正偷偷打量著其他人，眼裏全是算計；
    一個瘦小的男人，嘴唇緊抿，眼神陰鷙，手指不停地搓動著......
    沒有一個看起來靠譜的。
    他下意識在心裏否決了這些人。
    就在這時，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和一個三十多歲的婦女主動走了過來。
    “我們......能加入你們嗎？”中年男人聲音有些發抖，“我們兩個......不太敢和別人組隊。”
    程嶼剛想開口，寧厭卻比他更快一步。
    “這局遊戲，我暫時離隊。”
    程嶼猛地轉頭看他。
    寧厭已經轉身走向了那群凶神惡煞的人，直接站到了那個刀疤壯漢旁邊。
    他加入了那群人？
    程嶼愣住了。
    陸予安卻似乎早有預料，笑**地拉過中年男人和婦女，又順手拽了一個看起來相對沒那麼凶的嘍囉，組成了倒數第二支隊伍。
    “好了！分組完成！”兔子女士拍了拍手，“現在，請各隊人員分別依次來抽簽決定自己將進入哪個房間！”
    八個相同的金屬箱子從天花板緩緩降下，裏麵各自裝著八枚顏色各異的金屬牌。
    程嶼正要上前，陸予安卻搶先一步：“我來幫你抽吧~”
    少年纖細的手指在箱子裏隨意一攪，取出一枚暗紅色的金屬牌Ⅲ。
    “三號房，真巧。”陸予安將金屬牌塞進程嶼手裏，指尖在他掌心輕輕一勾，“祝你好運。”
    程嶼站在原地，腦子飛速運轉。
    不對勁。
    那些凶狠的人並沒有全部湊在一起，有些而是分散到了不同的四個組裏。這意味著......
    某些房間裏，可能會有多個危險分子。
    他們隻需將新組人員排除在外，從其餘無關組中篩選合適人選即可。
    程嶼的指尖發冷。
    “別擔心，大明星。”陸予安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側，呼吸噴在他耳畔，“寧厭去的是”狼群”，我去的是”羊圈”，而你...”少年又塞給他一枚冰冷的金屬片，換掉了他手上原來的Ⅲ號“會成為我無聊時候消遣的玩具。”
    分組結束的瞬間，八扇鐵門同時發出液壓裝置運轉的悶響。程嶼走向Ⅷ號門，後頸驚起一絲寒意，他注意到三個凶徒也朝這個方向移動。
    他暗自咬了咬牙，這運氣真是背到家了。剛才分組時他看得分明，其他幾扇門後頂多也就一兩個凶徒，偏偏自己這邊湊齊了三個。這下可好，直接抽中了頭彩。
    房間不大，四壁漆黑，中央擺著一張圓桌，五把椅子環繞著它。天花板上垂下一盞昏黃的燈，給每個人的麵孔蒙上飄忽的光暈。
    與此同時，在現實世界的各大直播平台上：
    [彈幕1：臥槽！程嶼和那個刀疤臉一組？！]
    [彈幕2：我壓100塊程嶼活不過這關！]
    [彈幕3：那個冷麵小哥好帥！有人知道他是誰嗎？]
    [彈幕4：樓上的，那人叫寧厭！]
    [彈幕5：最新賠率出來了！寧厭1:3.5，程嶼1:8！]
    [彈幕6：在線撈人！！！！]
    程嶼的目光掃過房間裏的其他人，刀疤壯漢、尖嘴猴腮男，還有一個滿臉橫肉的胖子。以及他沒有想到的——寧厭。
    程嶼的呼吸一滯。
    寧厭靠在牆邊，雙手插兜，神色淡漠，仿佛對眼前的局麵毫不在意。
    “喲，大明星啊。”刀疤壯漢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黃牙，“沒想到跟你分一組了。”
    尖嘴猴腮男陰惻惻地笑了：“規則說了，死一個，全組陪葬...”
    程嶼淡淡掃了他一眼，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冷意：“所以呢？你是打算用這個威脅我，還是提醒自己小心點？”他微微偏頭，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弧度，“我不清楚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但要是有人想拿我的命通關，我不介意讓整個組當我的陪葬品。隻是，你們覺得值嗎？”
    胖子突然興奮地搓手：“值啊！死兩個人能帶走十個，直接減員到30人——”他眼中閃著貪婪的光，突然壓低聲音湊近：“更何況...我們這邊死的隻是一個兄弟，但其他隊那四個，可都是活生生的人啊。”肥厚的手掌猛地拍在程嶼肩上，“大明星，你猜那四個倒黴蛋咽氣的時候，是會恨我們呢...還是恨你這個無情的人？”
    程嶼輕嗤一聲，眼神淡漠得像在看一群螻蟻：“隨你，反正我不虧。”他插在兜裏的左手在陰影中驟然攥緊，指甲深深陷進掌心，聲音卻帶著漫不經心的笑意：“隻是沒想到，有人上趕著當陪葬品，還挺積極。”
    房間裏氣氛瞬間緊繃。
    就在這時，寧厭突然動了。
    他走到圓桌旁，拉開椅子坐下，抬眼看向那三人。
    “想死的話，現在就可以動手。”
    他的聲音很輕，卻瞬間打破周遭的寧靜，涼意直直滲進骨髓。
    刀疤臉突然瞪大眼睛，醍醐灌頂般指著寧厭：“操！難怪你會突然提議合作。”他轉頭對同伴咧嘴一笑，“看見沒？這位”影狼”大人居然在護著程大明星！”
    尖嘴男陰陽怪氣地湊近：“稀奇啊，什麼時候殺人如麻的寧厭多了個愛管閑事的毛病？”他故意提高聲調，“該不會...鐵樹開花了，還是對一個男人~”
    程嶼看著寧厭的側臉，睫毛微顫，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寧厭隨意卷起衣袖，米白色開衫軟塌塌地堆在肘間。
    寧厭垂眸：“被驅逐的人，也配打聽我的事？”這句話讓尖嘴男臉色一變，卻被胖子攔住。
    程嶼正要說些什麼，目光卻突然被他手腕內側的疤痕釘住——那道疤像是被什麼利器狠狠劃過，又粗暴地愈合，在白得幾乎透明的皮膚上顯得格外猙獰。
    寧厭的手指在桌麵上輕輕叩擊，袖口隨著動作無聲滑落。
    “你們最好先想清楚，”他聲音平淡，“誰要先來做這個被犧牲的”幸運兒”?”
    房間裏陷入死寂。
    幾秒後，刀疤壯漢啐了一口，重重坐回椅子上。
    “算你狠。”
    程嶼悄悄鬆了口氣，卻發現自己的手心全是汗。
    他看向寧厭，對方卻連一個眼神都沒給他，隻是盯著桌子中央緩緩浮現的一行血字——
    【遊戲開始倒計時00：19：59】
    而此時現實世界的賭盤正在瘋狂滾動：
    [哇哦！寧厭太帥了！我的大明星，你可一定要活下來呀！！！！]
    [好奇怪呀，少爺他是咋想的？這是意外嗎？]
    [最新賠率：寧厭1:2.8，程嶼1:5！]
    [下注通道將在30秒後關閉！]
    [天啊！有人壓了5000萬賭程嶼活到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