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立晨連忙整了整衣襟，拱手行禮：“左公子早啊！”
    吳慶和李新也跟著彎腰問好，不自覺地將身子壓低幾分——畢竟左家在當地富甲一方，聲名遠播，無人不知，而他們不過是普通的莊戶人。
    左瑾之溫和地問道：“這麼早，你們要去哪兒？”
    “回公子，我們去牛家村幫工蓋房。”顧立晨微笑地回答。
    左瑾之打量著他們氣喘籲籲的模樣，說道：“我正好要去前麵辦事，順路經過牛家村。不如坐我的馬車吧，省得你們趕路。”
    李新眼睛動了動，明顯有些心動，可又看了看自己補丁摞補丁的衣裳，終究沒敢吭聲，隻是用求助的眼神看向顧立晨。
    顧立晨也有些猶豫，覺得這樣太麻煩人家，連忙推辭：“不用了左公子，我們走快些就行。”
    左瑾之卻笑著再次邀請：“別客氣，馬車上寬敞得很，坐幾個人沒問題。”
    說著便抬手示意他們上車，態度十分誠懇。
    顧立晨看了看李新焦急的神色，又和吳慶對視一眼，終於點點頭：“那就多謝左公子了。”
    三人上了馬車，才發現車內布置得雅致又整潔。
    柔軟的錦墊鋪在車廂底部，兩側的小幾上放著幾本醫書和一盞還冒著熱氣的茶，空氣中飄散著淡淡的藥香與檀香。
    左瑾之看到顧立晨的背簍，微笑著問道：“你常上山采藥？”
    “是啊，每隔幾天就去一次。采些草藥，除了家用，剩下的賣給藥鋪。”
    顧立晨一邊回答，一邊下意識地整理了一下背簍。
    他頓了頓，想起母親也曾在左家藥堂抓藥，便說道，“左公子，要是你們藥堂不嫌棄，我采的草藥也能賣給你們。要是有需要的藥材，你列個單子，我進山時幫你留意。”
    左瑾之眼中閃過一絲讚許：“甚好，我學醫時也常進山采藥，隻是以往都是獨自去，遇上不懂的藥材也沒人商量。下次我進山，不如約你一起？也好有個伴。”
    這話一出，車廂裏瞬間安靜下來。
    李新和吳慶瞪大了眼睛，滿臉都是震驚——他們從未想過，這位身份尊貴的醫館少東家，竟會主動邀請他們這些鄉下小子一起采藥。
    “左公子你還親自采藥啊？”顧立晨忍不住問道。
    左瑾之溫和地笑了笑：“為何不呢？隻有親自采過藥，試過藥性，才能真正懂藥。我做事就愛親力親為。”
    顧立晨心裏有些感慨，原本以為富家子弟都高高在上，沒想到左瑾之如此平易近人，還願意和自己這個鄉下人探討醫理。
    他趕忙答應：“好啊，左公子要是想去，直接來下河村找我就行，我隨時都有空。”
    左瑾之點點頭：“行，等我忙過這陣子，就去尋你。其實獨自進山雖清淨，卻也孤單，有個同行的人，倒也有趣。”
    一路上，左瑾之跟他們聊起采藥的趣事，語氣親切自然，就像尋常朋友拉家常。
    他說起自己在深山迷路的驚險經曆，還有辨認草藥時鬧過的笑話，使得李新和吳慶漸漸放鬆下來，也對這位貴公子愈發敬佩。
    馬車跑得輕快，不到半個時辰就到了牛家村。吳慶掀開簾子看了看，興奮地說：“到了到了！”
    三人下車，向左瑾之道謝。顧立晨拱手行禮，言辭懇切：“多謝左公子順路捎我們，不然還得累個半死。”
    左瑾之唇邊漾開清淺的笑紋：“不用客氣，別忘了咱們的采藥之約，過幾日我就去尋你。”說完便上了馬車，揮了揮手。
    看著馬車漸漸遠去，李新感慨道：“左公子人真好，一點不嫌棄咱們。要不是他捎咱們，咱們哪能這麼快？”
    吳慶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別感慨了，趕緊去工地吧，別讓工頭等急了！”
    三人踩著碎石路拐過街角，遠遠便望見祠堂工地前堆著半人高的青磚和粗糲木料，十幾號工匠正扛著梯子往梁上遞瓦，簷角下的鬥拱已初現雛形。
    原來是牛家村要建一個大祠堂，剛好這幾日有幾個工匠家裏有事沒來了，所以很是缺人，便在附近村招募得空的村民前來幫忙幹活。
    吳慶眼尖，瞧見樹蔭下站著個腰圓膀粗的人正朝他們揮手，正是下河村的王林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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