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兄妹倆喜滋滋的模樣，陳玉蘭站起身，問道：“你們去哪兒了？這麼久才回來。家裏沒米了，光吃紅薯可不行，我打算去你二叔家借點粟米煮粥。”
    顧立燕快步跑上前，手裏舉起布包著的銅板，搖了搖，銅板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娘，您看這是什麼？”
    陳玉蘭聽到銅錢聲，一臉詫異，趕緊接過布包打開，連聲道：“這錢是從哪兒來的？該不會是撿了別人的吧？”
    顧立燕笑嘻嘻地說：“才不是呢！娘，哥哥現在可厲害了，能認出好多草藥，我和哥哥上山采藥，無意中挖到石柱參，賣給方郎中，不僅結清了去年的欠賬，還剩了這些錢。”
    陳玉蘭帶著詢問的目光看向顧立晨，顧立晨微笑著重重地點了點頭。
    陳玉蘭捧著這幾百文錢，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她思索片刻，對顧立晨說：“你爹前幾年生病去世，借了不少親戚的錢。前幾天你二嬸還來催債，說她家也快揭不開鍋了，讓咱們還欠她的八百文。咱們先拿出三百文還她，剩下的錢，你去買點粟米，麻油也快沒了，得一並買回來。唉，就這些錢，得省著花。”
    顧立晨聽著母親的話，心裏想著二叔家根本不像缺錢的樣子，不過是吝嗇罷了。
    借他們點錢，就跟要了命似的，隔三差五來催。
    但母親既然這麼說了，他也隻好點頭應允：“好，我和妹妹這就去。”
    陳玉蘭拿出四百文交給顧立晨，再三叮囑：“還三百文，留一百文買小米和麻油。”
    顧立晨拿著錢，和妹妹朝二叔家走去。二叔家離得不遠，走了大概二裏路就到了。
    正巧，二叔顧長康在門口抽旱煙，眼尖的他老遠就瞧見兄妹倆，立刻像隻受驚的老鼠，一溜煙鑽進屋裏，還關上了門。
    二嬸曾素荷正端著燒好的菜上桌，看到顧長康鬼鬼祟祟的樣子，問道：“你怎麼了？”
    顧長康噓了一聲，手指向門外：“我哥家那倆孩子又來了，說不定是來借錢的。之前欠的八百文還沒還呢，咱們別出聲，就當不在家。”
    曾素荷翻了個白眼：“嫁進你家就沒省心過，全是窮親戚。”
    顧立晨走到門口，拍了拍門：“二叔二嬸，在家嗎？”
    屋裏，顧長康和曾素荷對視一眼，默不作聲。
    顧立晨老遠就看到二叔的舉動，心裏明白他們以為自己是來借錢的，所以裝作不在家。
    他清了清嗓子，笑著故意大聲對妹妹說：“我說二叔二嬸不在家吧，娘偏讓我來還錢。既然他們不在，那咱們回去……”
    話還沒說完，門“唰”地一下打開了。曾素荷走出來，臉上堆滿笑容：“哎喲，是立晨和立燕啊，我們在裏屋沒聽見，快進來坐。”
    顧立晨和顧立燕走進屋，一眼就看到桌上擺著兩個素菜、一盤臘肉，旁邊還放著一瓶酒。兩人心裏不禁嘀咕，這哪裏像揭不開鍋的樣子？
    顧長康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故作親切地問：“立晨，你們倆來是有什麼事？”
    顧立晨打開包錢的帕子，把錢放在桌上：“娘讓我來還三百文。家裏現在錢不多，先還這些，等以後有錢了，再把剩下的還上。”
    曾素荷聽了，臉上閃過一絲不悅，陰陽怪氣地說：“你們可欠著我家八百文呢，現在才還三百文。我家也不富裕，這些日子你堂弟都餓瘦了，既然有錢，就該一次性還清。”
    就在這時，門“砰”的一聲被踢開，堂弟顧明像陣風似的衝進來，看都不看顧立晨和顧立燕，直奔桌前，大喊：“餓死我了！哇，今天有臘肉！”
    說著，端起他爹的飯碗就狼吞虎咽起來。顧立晨的堂弟和顧立燕同歲，圓圓的臉，胖嘟嘟的身材，哪裏像餓瘦了的樣子？
    顧立晨佯裝苦惱地歎了口氣：“我家總共就幾百文，還得留一百文給娘看病，再去買粟米，家裏都快斷糧了。要是二叔二嬸嫌這三百文少，那我先收回去，等以後湊夠八百文，一次性還清。”說著，他作勢要去拿桌上的錢。
    曾素荷眼疾手快，一把將錢搶過去，嘴上還不饒人：“誰讓咱遇到你們這種窮酸親戚呢！那就先這樣吧，還欠五百文，你們娘兒幾個盡早還上。你們還有別的事嗎？”這明顯是在下逐客令了。
    兄妹倆一刻也不想多待，顧立晨正準備拉著妹妹離開，顧長康眼珠子一轉，笑嘻嘻地湊上來：“你們家一直靠借錢過日子，怎麼突然有銅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