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城河的淤泥裹著前朝玉璽，螭紋凹槽裏的雙龍逆鱗突然嗡鳴。沈昭的指尖剛觸及玉璽邊緣，三百枚青銅鈴在梅樹新芽間齊震，聲波掀翻永昌號殘骸。容珩後心的沈氏族徽泛出血光，鎏金紋路順著脊柱爬上頸側——這正是沈夫人臨終前用梅花針封存的《逆鱗訣》最後一式。
    ”原來合巹禮在這兒等著。”容珩蘸著肩頭滲出的血，在玉璽背麵勾畫河圖。血珠滲入龍鱗的刹那，塞外風沙突然倒卷，露出地脈深處的前朝帝陵。陵門處的斷龍石上，永昌號的船徽與沈氏族徽交錯成太極圖，中心嵌著他們交握的手印。
    沈昭的軟劍劈開石上青苔，露出陰刻的暹羅密文：”雙生入，龍脈醒”。容珩突然扯落他的束發玉冠，三千青絲纏上陵前鎮魂柱：”夫人可還記得，當年你為我綰發時。。。”話音未落，陵內傳出熟悉的青銅哨音——竟是三日前玉門關黑袍人所持的那枚！
    帝陵甬道的長明燈突然自燃，映出壁上血繪的《獻祭圖》。畫中雙**腕纏鎏金鎖，正將心尖血滴入龍口。沈昭的劍尖挑開最近那盞燈座，掉出的半枚虎符竟與容珩懷中殘片嚴絲合縫。暗處突然射來淬毒弩箭，容珩旋身將沈昭壓在壁畫上，箭簇擦過耳際，釘入畫中人的淚痣——正是沈昭自己的麵容。
    ”出來吧，國師大人。”容珩的鎖鏈絞碎第二波箭雨，鎏金碎屑在空中凝成北鬥陣。黑袍人從暗影中走出，掀開兜帽露出沈夫人的臉——確切地說，是頂著母親麵容的暹羅巫偶。巫偶頸間掛著青銅鈴，鈴舌竟是沈昭幼時丟失的乳牙。
    ”昭兒，娘教你最後一課。”巫偶的聲音混著機械摩擦聲，指尖彈出三百枚梅花針。沈昭揮劍格擋的刹那，針尖突然爆出安神香的氣息——正是母親每夜為他熏帳用的味道。容珩的折扇劈開巫偶胸腔，掉出的不是機關，而是半幅《雙雁圖》，焦痕處顯出新帝筆跡：”得雙生者得天下”。
    地宮突然劇烈震顫，龍脈深處的熔岩化作血雁騰空。沈昭的玉玨與容珩的族徽同時發燙，在二人之間凝成鎏金鎖鏈。巫偶趁機將青銅哨插入地脈裂縫，十萬陰兵從熔岩中爬出，每具屍首都長著他們的麵容。
    ”夫人可知，這才是真正的洞房？”容珩突然咬破沈昭的唇，血珠順著鎏金鎖鏈流進龍口。雙龍逆鱗在熔岩中相撞，爆出的氣浪掀翻巫偶的麵皮——底下赫然是承光帝扭曲的臉。沈昭的劍貫穿帝王心口，卻發現湧出的不是血，而是永昌號船艙裏的青黑毒鹽。
    地脈在此刻徹底蘇醒，沈昭腕間的命紋突然纏上容珩的脖頸。三百青銅鈴齊聲碎裂，梅樹新芽間結出的不是花苞，而是刻著”昭珩”的玉玨。容珩笑著握住他持劍的手，帶著劍鋒刺入自己心口的梅花針痕：”這次，換我當你的盾。。。”
    龍脈熔岩在沈昭足下凝結成血色蓮台，容珩頸間命紋纏上他持劍的手腕。
    承光帝的鹽偶殘軀突然炸開，青黑毒鹽凝成三百暹羅巫偶，每具心口都嵌著沈昭的乳牙。
    青銅鈴在巫偶手中震出安魂曲的調子，沈昭的劍鋒卻刺不下去——那些乳牙上刻著母親用梅花針刺的”昭”字，正是他抓周時緊攥不放的玉佩紋樣。
    ”夫人心軟了？”容珩突然咬破他耳垂，血珠順著鎖骨滑入衣襟，”這些牙齒，可是沈夫人用換命蠱喂大的。”鎏金鎖鏈絞碎最近那具巫偶，掉出的不是機關，而是半片繈褓——正是沈昭兒時裹身的雲錦，邊緣繡著暹羅往生咒。
    地脈深處傳來龍吟，前朝玉璽突然浮空，雙龍逆鱗在璽印凹槽中旋轉成太極。容珩的後背貼上沈昭前胸，命紋如藤蔓交織，在二人之間凝成鎏金鎧甲。巫偶們的攻擊突然轉向，青銅鈴音化作梵唱，竟是在修補龍脈裂痕。
    ”原來如此。。。”沈昭的劍尖挑起繈褓殘片，火光中顯出血書小字：”以母血肉飼雙生，換吾兒一線生機”。承光帝的殘軀突然暴起，心口的毒鹽窟窿裏爬出金線蛉，每隻蟲腹上都刻著沈夫人的梅花印。
    熔岩突然倒灌入地脈，沈昭的玉玨與容珩的族徽同時離體，在空中拚成完整的河圖。巫偶們跪地叩首，青銅鈴自毀成粉，每一粒金粉都裹著個啜泣的嬰靈——正是曆代被獻祭的雙**。沈昭接住墜落的玉璽，發現印紐處暗藏機關，轉動後竟彈出母親縫在《雙雁圖》中的血發。
    ”這才是真正的合巹酒。”容珩劃開手腕，鎏金血液注入玉璽螭紋。沈昭的命紋突然離體，在空中繪出《逆鱗訣》全本——那些功法圖譜，分明是用母親難產時的血淚寫成。地脈在此刻徹底蘇醒，龍吟聲中，三百暹羅巫偶化作流光，修補著破碎的山河。
    承光帝的殘軀突然發出厲嘯，毒鹽凝成巨蟒撲來。沈昭與容珩同時刺劍，劍鋒在蟒首相遇，爆出的氣浪掀翻整座帝陵。巨蟒七寸處掉出青銅匣，匣內羊皮卷上，先帝筆跡與沈夫人的繡紋重疊：”雙生非孽，龍脈當以仁心守之”。
    梅樹新芽在廢墟間瘋長，結出的玉玨花苞次第綻放。沈昭的劍插在龍脈陣眼，容珩的鎖鏈纏上劍柄，鎏金紋路順著劍身爬滿九州輿圖。永昌號的殘帆突然自燃，火中飛出三百血雁，銜著雙**的乳牙投向四海。
    ”夫君可願共飲此杯？”容珩捧起玉璽，螭紋凹槽中盛著他們的交融的血。沈昭咬破的唇貼上他額間朱砂，血珠滴入璽印時，十二聲鍾響震碎雲州殘雪。青銅巨像的粉末隨風而起，在朝陽下凝成新的界碑，碑文”昭珩”二字中，嵌著母親未繡完的《雙雁圖》金線。
    新芽間突然響起孩童笑聲，沈昭回頭望去，見梅枝上坐著對玉雪娃娃。他們腕間纏著鎏金線，一個攥著半塊鬆子糖，一個握著殘破劍穗——正如三百年前，那個改變命運的雪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