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穆燁的第一次見麵在2013年，那年我應該是12歲，媽媽笑**的把我推出來，我看見她張著嘴，紅豔豔的口紅蓋不住幹裂的口子，她看起來像棵即將枯敗的玫瑰。
    她說“叫舅舅啊”
    我愣愣看向前方，對上了雙濃鬱的眼睛，我們對視，他的目光在那一刻流出粘稠的**，我下意識後退，卻被媽媽抵住了，她的手箍緊成纏繞的刺，我的後背鮮血直流。
    我寸步難行，眼睜睜的看著他關上了門。
    我不懂，我明明是男生。
    後來我常常在淩晨驚醒，老房子的隔音不好，在這樣的夜晚能聽到很多聲音，其中自然不乏激烈的**聲。
    於是我躺在床上發呆，假裝自己沉進夢裏。
    但夢的效果並不好，在那裏麵我依然能見到穆燁。
    很惡心，他是，我也是。
    我開始有意識的忘記這些記憶，我做到了。
    16歲那年，我碰到了小羊，我們相識，相知，相熟，我卻不敢與她相愛。
    她向我表白了，我問她怎麼會喜歡我，她笑著說是因為初一那年的文藝彙演，結束後我送了她一籃茉莉花，裏麵有她很喜歡的電視劇裏的一句話。
    她一臉認真的對著我念“來日之路光明璀璨”
    說實話，這事我記不太清楚了，她應當看出來了，卻隻是摸著我的頭笑“沒關係，我們還有以後”
    我也笑了，卻什麼都沒說。
    17歲那年，爸爸去世，媽媽很快就緊隨其後，我去看他們合葬在一起的屍首，卻不合時宜的發起了呆，我試著回想他們的一生，最後卻隻生出一種極為荒謬的悲哀，我想，他真是可悲，死了都擺脫不了她。
    我轉過身，卻對上了身後穆燁的目光，他笑著看我，眼底依舊是那種黏稠的**，積壓已久的記憶湧上來，我被嗆得幾近幹噦，匆匆出去時卻聽見了他的聲音“頌頌，你才17歲，我現在是你的法定監護人”
    我真的不懂。
    我愣愣的停在原地，密密麻麻的聲音灌了滿耳，鳴聲陣陣，我想，我也很可憐。
    可是為什麼。
    我沒讓這種日子持續太久，幾乎是一成年就拿著我父母的遺產搬了出去，他給我發消息，端的是字字為我好“你還在上學，生活費怎麼辦，我勸你想清楚。”
    我拉黑了他。
    後來的日子我半工半讀，終於考上了理想的大學，穆燁那些天一直沒給我發信息，我以為他放棄了。
    直到開學那天，我看著他笑**的給我鋪床，邊向周圍人介紹自己的身份邊分發禮品，突然生出一種極為蒼涼的無措。
    我又該怎麼辦。
    我打了他。
    在校長辦公室裏，我們對峙著，我看著他彎起的眼睛，看著校長的怒火，看著自己滿手的鮮血，平靜的閉上了眼“我接受退學”
    我見到了她。
    我跟在她的身後，看著她的馬尾蕩出起起落落的弧度，我想了很多，可是最後隻剩了一條，她的一生不應隻有愛情。
    她去找穆燁了。
    是穆燁給我發的消息，我聽著他喘著粗氣發火，罵我下賤，不知廉恥，亂勾搭……
    我按斷了語音。
    我不知道此刻應該想什麼，我愣愣的發了會呆，然後把《著光》的最後一個字打完。
    我想，我該為我的人生討回點什麼了。
    我把她送了回去。
    我約了他出來。
    他一杯一杯的倒著酒給我，白酒味烈，嗆澀撲鼻，我一杯一杯的接過去，飲盡再倒滿。
    酒杯滾落，清液洋洋灑灑的落了一桌。
    我舉起了刀，我看著他的血流下來，也是那種黏稠的顏色，我愣愣的看了會，突然意識到此時自己是應該笑的，可是那一刻眼淚卻掉個不停。
    我的一生毀在了他的手裏。
    我出了門，來到了就近的海邊，彼時日盛，金光萬丈。
    我突然想起了那次初見，身穿翠色衣裙的女孩捧著一籃子花跟在我身後，她小時候還沒這麼內向，一個勁的拉著我找話題。
    “哥哥哥哥，你長大以後想去哪裏啊”
    “去海邊”
    “哥哥，你這樣真沒意思，海市那片海咱們都看十年了你怎麼還沒看夠啊”
    “換個地方總會有不一樣的感覺”
    “那是什麼地方”
    “蘇黎世知道嗎”
    她眨著眼沒說話，我本來以為她是不好意思問，剛想跳過這個話題，她卻皺著眉打斷了我。
    “不對哥哥，就算去了蘇黎世，你也應該去看山，我們老師說過，山高才能任鳥飛，這是自由的象征”

    作者閑話：

    嗚嗚嗚，我們小許這輩子最缺的就是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