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瑞什懵了。
    對視上那雙狠厲的雙眸，他好像從未真正認識過安傑爾。
    他看不出往日矜貴自持的模樣，打架的狠厲、臉上的冷漠和與他對視上的漠然都讓哈瑞什陌生。
    可哈瑞什還是衝上去了，他說不出是什麼滋味，隻感到酸澀，尤其是當對麵那隻蟲的拳頭揮到他臉上時，這種感覺更是。
    慌亂中，哈瑞什瞥到他眼裏的驚慌，似是根本沒想到他會突然衝上來。
    以他們為中心的五米外，圍觀的群眾也隨之傳來一聲驚呼。
    “惡心。”攻擊的那隻蟲甩了甩手，衝著安傑爾狠狠啐了一口。
    他瞧不起用這種低劣手段的蟲。
    看著哈瑞什衝了上去，利歐就止住了腳步，暗暗聽著和觀察著究竟發生了什麼。
    若是連他也一起衝上去隻會更亂。
    但安傑爾混亂的衣服，和一旁隨意站著的達米恩身上隱隱傳來動情的費洛蒙，盡管他心中有了答案卻還是皺著眉頭不願相信。
    按道理，蟲族的雌蟲進行爭奪時，別蟲是不可以插手的，哈瑞什的動作讓場上的蟲一懵，難道不是在爭奪雄蟲嗎？
    奧德裏奇踏著一如既往平穩地步伐，瑩白色眼睛盯著達米恩，看不出一絲情緒，隱隱透出了威壓，溫吞道：“發生了什麼，達米恩？”
    “不過就是玩了隻雌蟲而已，教父。”他乖巧的外表眨著雙眼，用最活潑的語氣說出惡毒施舍的語氣。他衝著安傑爾揚揚下巴，撒嬌道：“對了，我還有一個雌侍的位置就給他吧。”
    他們的畫麵和諧到詭異，像是某種奇怪的怪談，配合上周圍點點滴滴的血腥，讓利歐分外發寒，尤其奧德裏奇還揉了揉達米恩的頭發，規勸他下回不要鬧這麼大動靜。
    利歐莫名生出一種不正常的隻有他的感受，恍惚的後撤一步。
    直到身後的腰部抵住一隻手，不溫暖卻足以讓利歐從那種感覺中撤離連帶著打顫。
    先出現在視線裏的是他燦金的頭發，不同於往常，有一縷頭發用發扣固定住了，便瞬間和記憶中重疊出來。
    ……好眼熟的發扣。
    這個念頭從利歐腦中劃過，但來不及讓他多想，畢竟眼前的荒謬是他最應該先理清的。
    他剛要開口，帕特裏克就如同知道他內心所想一般，道：“安傑爾違背法規，爬了達米恩的床。”
    ！
    利歐幾乎沒有猶豫：“不可能！安傑爾不是那樣的蟲！”
    他的禮節和規矩不會允許他那樣做的！
    “利歐。”帕特裏克微微低頭貼近他的耳朵：
    “蟲是會變的，人也一樣。”
    這句話像是在暗示什麼，讓利歐猛的轉頭，他們的距離微乎其微，瞬間就落進了對方的瞳仁裏。
    他不知道自己在慌亂什麼，按道理連床都上了，還有什麼沒看見的。可利歐就是在那樣的瞳孔裏看到一絲不明的情緒連帶著映射的他自己，讓他不受控製的再退一步，轉而完全落入背後結實的手臂。
    明明都處於同樣的環境和溫度，當帕特裏克環住他的時候卻還是感受到了他胸膛的熱源。
    沒有錯，帕特裏克在攔著他。
    攔著他衝上去。
    “別去。”他輕聲說道，“他們不會有事。”
    溫柔的態度讓兩側的蟲不經意地頻頻望向他倆。
    他垂目看著橫在自己胸前的手臂，強硬的，不加商量的。
    利歐知道了他是怎麼想的了，無非就是怕他強硬的衝上去，頂撞了雄蟲，借著由頭試探雄保會。
    他是動過這個念頭，但還沒到那種利益熏心的地步，看著安傑爾被打還在想著自己的目的。
    “我不會那樣做的。”
    利歐無奈的笑了笑，而且就算真的那樣做了，但隻要帕特裏克死了心想要護著他，他照樣還是進不去教育巢。
    很快，這場鬧劇終究讓奧德裏奇做了收尾，哈瑞什因為插手決鬥暫時被帶走，而安傑爾則是被戴上了更加沉重的抑製器被看押起來。
    混亂中，利歐對視上安傑爾那雙紅色的瞳孔，幹淨的，純粹的，卻沾染上了一絲偏執。
    在他回去家族的這段時間究竟發生了什麼，會把安傑爾變成這樣？
    而且，利歐的眼神在被帶走的哈瑞什和安傑爾身上時不時的變換。
    這倆……什麼時候這麼熟了？
    假如他們之間真的有不一樣的情感，他或許要重新考慮計劃了。
    利歐就是這樣，在出現變故後，他的第一反應永遠都是為以後做謀劃。
    你要是說他不顧性命，他卻將性命考慮在謀劃裏；你要說他重情義，他卻也將性命考慮在謀劃裏。
    所以利歐自己都覺得，某種程度上，他其實比蟲族更加冷血。
    他快步走到安傑爾身側，用隻有兩蟲能聽到的微弱聲音交流，這次帕特裏克沒有阻撓他，因為他知道，利歐答應他的事就不會反悔。
    “如果你能接觸到哈瑞什，告訴他，”我來做”這三個字。”
    說罷，他就起身離開，他和哈瑞什的關係還不能太過張揚，雖然有心的蟲都能查到，但在這個場合與他耳語，難免讓蟲起疑心，但對安傑爾說不一樣，他們在軍校就是同學，引蟲猜忌的可能性很小。
    至於安傑爾可不可信，利歐現在不敢打包票，盡管他欠安傑爾一個解釋，但他還得試探一下。
    那三個字是為了告訴哈瑞什，他來給澤安德傳信，讓他安心，利歐相信哈瑞什會明白，但安傑爾如果想知道，就一定會告訴哈瑞什，那之後我就可以告訴通過哈瑞什來知道他的態度。
    ……如果，在可以接觸到哈瑞什的情況，安傑爾選擇了隱瞞，那他就不免與安傑爾之間心生罅隙，多想一步了。
    回頭看向安傑爾暗紅的瞳孔時，利歐不自覺地想到：
    或許安傑爾說的對，他就是一隻充滿算計的蟲。
    惡心，卑劣，不擇手段。

    作者閑話：

    想說點什麼，又不知道說什麼（尷尬撓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