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江邊酒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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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驪慢慢回頭,脖子扭出隻有宋驪自己聽得見的嘎吱響,漆黑的瞳孔不自覺放大,陸縉似笑非笑的臉驀地撞進他的眼眸。
“玩完了嗎?”
指尖夾的煙快要燃到盡頭,猩紅的火花跳躍在搖晃的風裏,陸縉就定定看著對麵人,再次問了他一遍。
不疾不徐,溫文爾雅。
宋驪偏偏不如他願,輕挑眉頭,揚起嘴角,語氣叛逆而可愛:“沒有。”
直到宋驪的背影消失在牆角,走廊白熾燈如此明亮,陸縉忽而泄了口氣,肩膀垮下來。
他好像……找到他了。
與此同時,宋驪躲在牆角,偷窺陸縉的一舉一動,瞧見陸縉垮下肩膀的那一刻,他竟有些暗爽。
陸縉,你也會為我失魂落魄到放低姿態嗎?
可宋驪又轉念一想,不,其實陸縉不一定是為他,說不定是為了他所替代的原裝貨難過呢?
走廊不長,燈光明亮,盡頭就是好友們在的包廂。
冷笑一聲後,宋驪幾乎是大步離開,他不想看見陸縉了,再也不想。
一開門,一股難聞的惡臭酒氣直衝宋驪麵門而來,包廂裏一堆公子哥躺得歪七扭八,亂喊亂叫。
看見他進來,黃毛勉強支撐身體過來摟住他,宋驪躲不過,被攬了個滿懷。
“章津,離我遠點,你臭死了!”嘔,宋驪幹嘔一聲,真想給這人臉上一拳。
偏偏章津毫無察覺,頂著張宋驪最討厭的輕佻浪子臉往他麵前湊,眼神迷離,笑得邪魅散漫,“宋小少爺終於是一個人了,我真是……太開心了。”
“來,喝!”章津長手一撈,隨手拿起桌上的酒瓶遞給宋驪,儼然是要和他一醉方休的感覺。
宋驪看一眼,偏頭躲開。
心裏暗罵了句瘋子。
這是一瓶雪莉酒中的歐羅索佩德羅-希梅內斯,度數可以達到20°以上,一般在餐前餐後飲用,純喝的話,容易頭痛惡心。
更不要說對宋驪這種不沾酒的人來說,一瓶下去包進醫院腸胃科的。
宋驪真懷疑今天酒吧老板叫他出來組局玩,是為了讓他被灌酒,然後出事,奪宋家財產的了。
醉得不省人事、直打鼾的酒吧老板:……蒼天大老爺,我冤枉啊。
“不喝,你們玩吧,我先回家了。”
“哎”,章津攥住宋驪纖細的手腕把人一把扯回懷裏,重重撞上自己的胸膛,章津發出一句沉重的悶哼聲。
宋驪愣了下神,沒想到平時還算守規矩的章津今天如此大膽,然後他就被人捏住下巴抬高了臉。
對上雙迷離的眼。
“你跟著我吧,你跟我的話……嗝……”,章津撇過頭打出早就哽在喉嚨口的酒嗝,而後捂住嘴,靠宋驪更近,近到兩人之間,隻隔了章津手掌的厚度,“你想在哪就在哪,上下都可以,隻要你開心。”
“你胡說八道什麼?”
宋驪皺眉。
“他們都說,你是因為陸縉不讓你在上麵生氣才分手的,沒……沒關係,我可以給你想要的位置,隻要你……你和我在一起。”
外麵是這麼傳他和陸縉分手的理由的嗎?
章津越說越感覺到自己的偉大,連攻受立場都可以隨意給予,最後竟抱著宋驪哭起來,“我以前覺得你分手了就好,但我太貪心了,想和你再進一步……”
後麵的話宋驪早已聽不清,滿腦子隻有章津對自己的哭訴。
他從小和這群人一起長大,說是同穿一條褲衩子都不為過。章津比他小半歲,小的時候哥哥哥哥地跟在**後麵,大一點了宋哥哥宋哥哥地跟在**後麵。
十幾年如一日,章津後來開玩笑會喊他宋小少爺,他也隻當對方在嬉鬧孩子氣,全然沒放在心上過。
章津不讚成宋驪和陸縉在一起,開始說了風言風語,後來緘默不語,他隻以為是**長大懂事了,沒想到是聽了謠言腦殘了。
“章津,我大哥有個朋友是德國留學回來的神經科醫生,你要是需要的話,我介紹給你,保證童叟無欺,藥到……腦愈。”
說完掙脫他臭熏熏的懷抱奪門而出,任由身後門內一道**倒地而發出的重重的悶聲響起。
再去廁所陽台看一眼,陸縉還在煙霧繚繞。
宋驪自顧自地離開了。
夜深,風很涼,吹過人身上,帶起一陣陣皮膚的顫栗。
宋驪仰頭看天,今晚是月半中旬,月亮又大又圓,發出瑩瑩的月光,溫柔又繾綣。
陸縉,陸縉,陸縉,陸縉……
宋驪在心裏不停默念陸縉的名字,他很想陸縉,可陸縉好像……不愛他呢。
調轉方向,宋驪進了個江邊酒館。
“老板,一罐啤酒。”
“呦,小宋又來了?心情不好嗎,怎麼一來就喝酒?”
中年大叔的老板熱情問宋驪,他很久沒有看見宋驪來店裏了。
“對,我今晚不醉不歸……哦不,醉了也不歸。”
宋驪大手一揮,豪氣無比。
宋驪對外說滴酒不沾,一喝就容易上臉出事,可實際不是的,他最愛來的地方就是酒館,對外說辭隻是為了怕人灌他酒,然後酒後亂性,給宋家惹出事情來。
不像酒吧那樣魚龍混雜,酒館的老板更樸素,更熱心。他從少年時第一次懵懂踏入酒館,至今已有七八年的、心情不好就來酒館的習慣。
喝了很久,宋驪的臉頰染上緋紅,趴在桌上一動不動,完全一副神智不清的模樣。
婉拒了老板醒酒湯的提議,宋驪用僅存的理智站起來,搖搖晃晃出了酒館。
既然建在江邊,出來一瞬間進入眼眸的自然就是寬闊的江麵。
江對麵,樓房林立,霓虹燈徹夜不歇地閃爍整晚,倒映在江水裏五彩斑斕,煞是好看。
宋驪脫了鞋襪,坐在江邊,腳隨江水的波瀾而自由起伏,任由晚上涼爽的風吹過他的身體,吹過他的發梢。
街上早已沒了行人,不知過了多久,頭頂卻投下一片陰影。
宋驪仰頭,正對上一臉平靜的陸縉。
“冷不冷?”
“有……有點。”發覺看不出這人情緒,宋驪下意識在陸縉麵前揚起笑臉,試圖讓陸縉的臉看起來不那麼冷霜高掛,至少……不要是為了他冷漠。
“回家吧。”
陸縉蹲下,脫下外套給宋驪披上,一手拿鞋襪,一手穿過宋驪的膝彎把人抱在懷裏,一氣嗬成,不做停留。
宋驪斂下眼眸,沒做什麼掙紮地雙手環上他的脖頸,尋求整個人懸空的安全感。
“冷了?”陸縉看不清懷裏人的神色,隻能通過他的動作來判斷他的情緒和感受。
天知道他忍無可忍,闖進包廂看見一地酒鬼,始終無法搜尋到宋驪清瘦的身影時的驚恐。
他會再次離自己而去嗎?
“不冷,就是很奇怪你會找到我。”宋驪的聲音悶悶的。
“不是的,我隻是恰好知道你喜歡在傍水而建的酒館裏喝酒而已。”
“哦……原來是這樣。”
說完那一句,宋驪一路上乖得很,不吵不鬧,問什麼答什麼,一點也沒有人喝醉以後會控製不住自己的情況。
陸縉沒忍住親了宋驪一下,雙唇相映,傳遞雙方的溫度。
*
據宋驪為了第一次和陸縉同住的謊言來看,太晚回家的話,家裏肯定已經關了門禁,宋驪是進不了門的。陸縉牢牢記住這一點,並找了個五星級酒店開房。
瞧不見外套下的人臉,前台出於安全考慮,還是禮貌詢問:“請問一下兩位是什麼關係?”
“情侶關係。”
下一秒,外套裏傳出道軟糯的聲音,和一隻同樣酒意上身、染上緋紅的手,“我作證。”
最近臨近原城的旅遊季,酒店的普通房間和一些價格偏貴的大床房都已經被住滿,隻剩頂樓的豪華房間還空閑。
但架不住陸縉有錢,而且頂樓空氣和設施都要比樓下其他房間好很多,早晨人少不會影響宋驪睡眠,所以陸縉抱著宋驪欣然入住了頂樓。
宋驪原先的衣服沾滿惡臭的酒氣,第二天醒來絕對穿不了了。浴缸裏放滿了熱水,陸縉囑咐宋驪不要洗太久,然後出門幫宋驪買衣服。
宋驪雖然乖乖答應了,但在聽見門哢噠合上的一瞬間,他立馬就想逃。
他不想和陸縉沾上一丁點兒關係了。
可還沒跑出去一步,他就因為地麵上的水太多太滑而跌入浴缸裏,水漫過胸膛,身上的衣服完全濕透了,貼著他身體不放。
宋驪像被打擊到了似的,腦子終於清明,他理解了現在的場景,明白到了現在的這種地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乖乖等陸縉買衣服回來給他換上。
如果陸縉不回來,那他就不要出浴缸,一直等,一直等,一直等,直到陸縉明白眼前的人——宋驪的忠誠。
是這麼想的,宋驪也是這麼做的。
於是陸縉回來看到的,就是一個雙手環抱膝蓋,坐在浴缸裏沉默不語的宋驪。
地麵釉白的瓷磚一片濕潤,發絲上有水珠順著頭發滴落,浴缸的水小範圍地隨人的呼吸起伏而波瀾,宋驪猶如失了魂的洋娃娃,眼睛一眨不眨。
作者閑話:
宋驪:為我發聲啊,我真不是因為上下分的手!